自从那天林松松宣战式预定告白,几乎全校都觉得他痴人说梦,x蛤蟆想吃天鹅肉。那可是郁仪,apha里最冷漠也最漂亮的那个,金相玉质,好看得可以用美来形容,可第二天林松松就蹬着他那辆破烂自行车载着郁仪进了校门。
他们绕过泳池,李沛飞奔着扑过去,“妈妈!”
李沛看起来拘束,张扬意气,但事实上很听他父亲的话。他的ga父亲,坐在轮椅上,看起来很秀美温柔,李沛叫他“妈妈”。
他一副少年羞涩的模样,向父亲介绍,直率又忸怩,“这就是祝余,我的……好朋友,我很喜欢他!”
那点旖旎的心思昭然若揭。
祝余有些不快,碍于礼数还是先问好,“叔叔好。”
李沛父亲睇了儿子一眼,又笑着注视祝余,没说什么让他不自在的寒暄,只问他玩得开不开心,又说,“以后常来玩。”
李沛立马接腔,“是啊是啊!马上假期了,你常来玩嘛!”
梁阁静静站着,李沛父亲扫到他,像是嗔怪,细看又分明是疼爱,“你也是!”
祝余这才想到,李沛的父亲就是梁阁的舅舅。
梁阁笑,李沛父亲还待说什么,“既然搬……”
沈释凑上前,卖乖似的玩笑道,“叔叔,我呢?怎么也不叫我常来玩?”
他大概对儿子这些玩伴都熟悉,故意道,“我怕你来了不走。”
到底是小朋友们的场子,李沛父亲又体弱,只嘱咐几句让大家好好玩,很快上去了,下面再次重归欢腾。
人太多,分成了几波,开始玩游戏。
祝余被李沛陪着坐在沙发上,梁阁和沈释坐在凸窗前的椅子上,和他们正是对角,远远地隔着,四处是人,因为玩游戏,只开了几盏壁灯。是个抽牌惩罚游戏,玩了几局也没点到他们,因为是在李沛家里,惩罚并不出格,但还是气氛高涨,耳边全是吵人的笑声。
李沛边怕他聊陪在他身边说着话,边不时应付着其他人的拉拽邀约,到处是人,祝余端坐着,忽然手机震了一下,他拿起来看,梁阁发的消息,“餐台的樱桃挞不。”
他捧着手机,眼皮往上掀了一点点,在聚会嘈杂的人声和昏昧的光影里,梁阁正侧过脸笑着和沈释低语着什么,若其事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回复,“你喜欢吃樱桃挞?”
然后揿灭屏幕,李沛又凑过来和他说话,他佯作事地点头应和,手里的手机又轻轻震了一下,他没理睬,过了会儿才像聊似的划开手机,看到新消息。
“我觉得有人会喜欢吃。”
祝余唇角翘了翘,又朝那个方向望去,梁阁也正好看来,在幽暗的光影里浅浅对了个眼神,又不着痕迹地开。祝余心跳纷乱,故作平静地低眉,打字回复,“是吗?那我去看看。”
李沛被人扯去别的场子,祝余施施然起身,去到餐台,取盘夹了一块樱桃挞。
他挑了一匙,确实不,有些奇妙滋味,可能加了果酒,覆盆子和酒精像在舌尖跳舞,很有春夏的感觉,醺醺然的,祝余心境都明亮。
他端着樱桃挞步伐轻快地回到偏厅,正好看见梁阁和沈释相携出去的背影,他立了会儿,觉得盘里的樱桃挞已索然味。
祝余回到沙发上,如同嚼蜡般吃完了那块樱桃挞,大概枯坐了七八分钟,梁阁一直没回来,周围又吵又闷,好似群魔乱舞。他全耐性,直接起身出去,往后面走,去洗个手,或者去后园透透风,再不然就回去好了。
他往后廊走,尽头的门突然开了,沈释走了进来,看见他时笑了一下,不言不语地,只是笑,往后掠了一眼,走了。
梁阁在沈释之后进来,也看见他,目光在他身上稍作停留,走上前来,停在了祝余身前。
祝余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涩苦的烟味,应该是沈释抽烟沾染上的,春雾一样朦胧,他后知后觉地别过脸,作势要走。
“好吃吗?”梁阁忽然问,声线低低的有种尚未成熟的少年的磁性,很抓耳。
祝余故意冷着脸,“一般。”
梁阁低着头笑,“可能你吃过更好的。”又问,“怎么出来了?”
“太吵了,出来透气。”
梁阁点点头,侧过身,笑着问他,“要来吗?”
他们出了后门,站在门边的草坪上,李沛家的花园占地很大,栽着许多不知名的树。这是个晴朗温柔的春夜,间或有风吹拂,树影婆娑,未关的后门投出一扇光来,屋里玩游戏的笑声隐隐约约,幽静又热闹。
晚风缭缭地拂过来,祝余心口壅着的郁气也一点点散去,他们静默地立着,在熏然的柔风中梁阁问,“周日要去荔山吧?”
他说课外实验,他们组决定去荔山,就是后天了。
祝余昨天一整晚都在为梁阁那句“那明天见,第一名”和周日要去荔山躁动得辗转难眠,但此刻他冷淡地环着手,“是吗?一定很聊。”
梁阁笑起来,“会比今天更让你觉得聊吗?”
“今天不聊。”祝余说。
梁阁低下眼看他,稍有怔愕的样子。
“至少现在不聊。”他侧过脸,避开梁阁目光,眼神像处安放一样四处绕看了一圈,“如果周日能像现在这样,那也不聊。”
他垂着眼,后园微弱的光线在他纤长的睫毛上镀上一层金晕,像熹光里的幼蝶。梁阁就看着这两只幼蝶这里扇一扇,那里扇一扇,突然停住,又像要在谁心底引起一阵龙卷风般扑棱着抬起来,他定定看着梁阁,浅棕色的眼珠很明净漂亮,“你想让我聊吗?”
大概静了三秒。
梁阁忽地低下身来,脸凑到他眼前。
祝余猝不及防对他眼睛,四目相对,甚至能感觉到梁阁的呼吸拂过他脸颊引起的酥痒。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过激带动牙关相撞的声响,脖颈抻直,喉头像浮漂一样在雪白的脖颈上滑动了一下,整张脸都红了。
近得咫尺,他几乎以为梁阁要吻过来。
然后他听到梁阁说,“你睫毛这么长,眨起来会不会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