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爷微微一愣,他甚是不乐意,但见方世衡神情恳切,想那方光楣也是为了苏若华才弄成这样,一个不字说不出口。倒是苏锦毓快人快语,“妹妹又不是大夫,在旁坐着有什么用?还不如我陪着呢。”
苏老爷不怒反笑,“蠢材,你又有什么用?”
苏锦毓一本正经地说道:“人都说久病成医,这些天我病着也琢磨了些医理,说不定对方兄有用呢。”说着就往方光楣身旁一坐,不住地摇晃他,“方兄,方兄!”
方世衡见苏锦毓捣乱,心中不悦,又怕他把儿子给摇出毛病,连忙出声阻止,“不必了,不必了,小儿有大夫看护即可,苏公子还是好好休息吧。”
苏锦毓兴致勃勃,他早就看出方光楣在装晕,这套把戏他从小玩到大,如何能不知道?他哪肯放过捉弄方光楣的机会,忙对方世衡道:“方世伯,我有一妙方专治昏厥,只需要轻轻一抹,世兄必会立时醒来。”
方世衡半信半疑,苏锦毓神情极其认真,不像玩笑,便点点头:“那你试试吧。”
苏锦毓早先挑了一碗蜂蜜偷偷装在瓶子里,这会子装模作样的拿出来抹在方光楣的脸上。不多时,蜂蜜清甜引来蜂蝶齐齐向方光楣飞去,方光楣见势不妙,立即起身翻滚躲避蜂蝶。因为躲得狼狈,方光楣从卧榻上滚了下去,模样十分可笑。
苏锦毓暗自偷笑,还装出一副正经模样对方世衡道:“方世伯,世兄已经醒了。”
方世衡脸上端不住,抬手向苏老爷道别,便匆匆带着众人抬着方光楣回去。
苏老爷气得面皮紫涨,抬手扇苏锦毓耳光:“你这个孽障!”
苏锦毓恶作剧的代价是在祠堂罚跪三天,不给吃饭。苏老爷颜面尽失,气得拿着家法要打死孽子。幸亏苏若华巧言安慰,苏锦毓才挨了几板子,进祠堂里罚跪。
苏家祠堂并不在苏宅内,苏姓在乔镇并非小姓,共祖的苏家人一起修葺了苏家祠堂。苏家祠堂修得极其宽大,进门内四周挂着列祖列宗中的精英之辈画像,中有天井,正堂上挂着匾额:耕读传家。墙上密密麻麻摆放了苏家的历代先祖牌位。牌位下面是长条供桌,摆放着祭祀香烛等。正对着牌位墙的,还有一个戏台,逢年过节时,要在台上唱戏给先祖看。
祠堂内空一人,只有满墙的牌坊陪着苏锦毓,夜幕降临后,天上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寒风卷着细雨打过屋檐青瓦,落进祠堂里。
江南春季多雨,绵软如针,却沁寒入骨。苏锦毓又累又饿,膝盖痛得钻心,此刻风雨交加,冷得浑身发抖。他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忽然听到嘎吱一声,立时喝问道:“谁!”
空荡荡的祠堂里吹过一阵风,周围一片漆黑。过了一会,又听到一声极细的声音,像是被掐住脖子女鬼的声音。苏锦毓纵使胆子大,此刻也不免头皮发麻。苏老爷存心罚他,连一只蜡烛也未派人送来。他在黑暗里摸索着站了起来,突然感到有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待他转身去捉时,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苏锦毓流下了冷汗,满耳都是阴森森的笑声,半空中出现了一团绿色荧火,绿光幽幽,在空中飘来飘去,看得人心惊肉跳。苏锦毓手足俱软,肝胆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