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柚冬面色一沉,冷冷看了蒋婶婶一眼。
带了这蒋婶婶在身边,全赖那开药铺的兄长钟柚财。
蒋婶婶的儿子蒋育方前两年因为家贫来到兄长的药铺做伙计,他跟着老师傅学东西快、人又勤奋、对就诊的病人又细心,老师傅告老还乡后,他几乎成为了钟柚财的极大助力。
不过短短两年,他已经在苏木城小有名气。
药铺的生意也因为他,蒸蒸日上,钟柚财把他当个摇钱树供着。
可在上月,他说老母独自一人在乡下,他不放心,想要辞工归乡。
这可把钟柚财急坏了,毕竟自己只是颇懂些医药皮毛,这蒋育方若走了,这铺子生意不急转直下才怪。
于是,钟柚财找到了钟柚冬,想了个一石二鸟的办法,把蒋育方老母亲接来苏木城,在钟柚冬身边做个使唤的仆妇。
一来可以帮着钟柚冬带带两个孩子,二来又解决了蒋育方的后顾之忧,为了钟柚冬更快地应下这个事儿,他还答应每月出一两银子贴补蒋婶婶的工钱。
钟柚冬也觉得自从带了两个孩儿,铺子的事不好兼顾,此事划算,便应了下来。
谁知一月相处,她才发现,这蒋婶婶却不是个省油的灯。
前几日倒还老实,后来不知怎么知道了钟柚冬兄长离不了自己儿子,便忘了仆妇的本分,但凡有了好的吃食、穿戴,都明里暗里想占一份。
钟柚冬沉了沉脸,将白玉瓶藏入袖中,催促道:“早些回去,老爷子带着长盛与月红两个孩儿,久了不回去,我不放心。”
蒋婶婶见钟柚冬不高兴,不敢过分,打了个笑,说道:“是是是!小姐说得是。明日少爷和夫人就要回汝家了,咱们也该早点回去拾掇拾掇,给子钰少爷留个好印象不是。”
钟柚冬点点头,脸色犹冷。
仆妇就该有个仆妇的样子。
当初就不该一来就给了她一匹好缎子,勾起了她的贪心。
这老妪,该多看看脸色,才知道在东家面前,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忽然又想起一事:“对了,我让你去取那天封寺莲心上人给我留的卦,他怎么说?”
自从一年前去天封寺上香,莲心上人说她姻缘将至,随后汝老太爷欣赏她,到后来与汝子钰种种,她对莲心上人奉若神明,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故而今日即使留了两个孩子在家,也要拉着蒋婶婶去取了签来。
“哦!看我,把小姐的事忘了,这是他写的字。”蒋婶婶递过一个竹签。
钟柚冬眉头紧蹙,看着面前竹签上的字,只觉得“你认识俺,俺不认识你。”
“乾?”
“这字怎么念?不对,管他念什么。这字是什么意思?”钟柚冬虽然算账颇有天赋,却并未认真读过书,并不识得太多字。
“小姐,您看,老婆子也是个乡野婆子,也不认识这字。老婆子想想,好像是念’钱’来着,您说的那位心上人好像说什么’不用’,意思好似是说您有钱、福气好,不用去算吧!”
蒋婶婶绞尽脑汁地回忆,记不了个七七八八,大大约约地说了个二二三三,自我感觉还说得挺圆满。
“不是’心上人’,是莲心上人!没事儿多学着点儿,比我还不着调。”钟柚冬臭着脸,对蒋婶婶一瞪。
……
皇城,西郊一处院落。
几个镖局的壮汉正抡着锄头挖那棵合欢树。
“鲁东哥,您说咱们哥俩,什么镖没见过,押一棵树,这还是头一遭。”陈阿大趁着揩汗水的机会,说了一嘴。
“阿大,管他运什么,就是一坨屎,只要钱给够,爷也给他一点儿不少地运过去。”鲁东瞅一眼一旁的两个新来的小伙,又眉飞色舞地说道:“王兵、薛二啊,您们别看咱们永兴镖局现在就咱四个人,押了这棵树,咱们就能赚五十两银子。回去把咱们的镖局翻修一番,这以后啊,好日子多着呢。兄弟们,加油干!”
王兵、薛二听得兴奋,可劲儿地抡着锄头。
五十两!之前在李庄干活,一月到手的钱不过几十文,还是镖局好。
干上两年就可以娶上媳妇,好东家。
不过一个时辰,四人便将这棵大合欢树抬上了板车。
“少爷、夫人,合欢树已经装好,可以出发了。”老张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