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那指挥台下来,天色已经黑尽,因为冀州依山傍水,地形难测,易守难攻。商人恐怕是害怕冀州设陷阱埋伏,所以此刻停止了进攻,整个军队向若水后方退了二里地,整顿休息,等待明天白天正面一举攻破冀州城。
毕竟寡不敌众,商人不会在夜里冒险。
“起来吧,我们下去说。”
苏护捂着受伤的胳膊对我说。
然后对着身后拿号角的将士说:“鸣金收兵。”
身后的军士便吹起来后撤的号角,击鼓手们也跟随这号角锤着缓慢而闷沉的鼍鼓。
......
营帐里,我开始跟苏护父子分析着当前军营的局势。
就当下商王军队的内部形势来看,商人并非坚不可摧。
就先拿南鄂来说,因为当初在围猎设伏,本来就被商王多方打压的南鄂人早就有心谋反,所以南人在作战中必定是最摇摆不定的。又有听说商王在恩州驿馆受了伤,行刺的人正是南伯侯的弟弟,此刻已经被商王收押。
再者,西岐、东鲁其实是中立的态度,姬发、姜文焕要是知道是我领兵,恐怕也会暗中放水,这样一来起码减轻了冀州正面迎敌的压力。
最难解决的是北崇,崇应彪与我并交情,又速来为商王马首是瞻。如今崇应彪打头阵,北人凶猛强悍,是难以解决的劲敌。
所以,如今的冀州应该从明暗两条线进行作战。
正面战场上,必须倾力应对来自北崇的开阵兵。严防死守,绝不能给他们一点机会。
再者,一定要暗中想办法联合南鄂,联系上鄂顺里应外合,冀州才能真正留有一线生机。
“妹妹你的意思是只要解决了打头阵的一批人,战况就有扭转的可能是吗?”
苏全孝看着我画的战略图说道。
我点了点头,“如今冀州还剩多少人马?”
“步兵两万,骑兵一万。”
苏护答道。
“这些年父亲可有在大商军营里安插一些眼线。”
我抬眸看了一眼苏护。
毕竟当初在围猎场上我抛头露面之后,没过多久姜文焕和姬发就搬来了冀州的救兵,军营里要是没有人给苏护传递信号的话,是不可能在大雪覆盖的麓山,从殷寿手里救下我的。
苏护点头对我勾了勾嘴角,对我投来赞赏的目光,“没有想到,我的娇娇儿确实是个行军打仗的好苗子。”
“子承父业罢了”,我对那苏护笑了笑,“可有法子让他们给南伯侯之子鄂顺递个消息?”
苏护点了点头,“娇娇儿要我传递什么消息给那南鄂公子?”
“如今最想让商王死的,除了我们冀州就是南鄂了,恩州行刺失败,南伯侯恐怕已经在南鄂点兵谋反,商王亲征冀州,要是南鄂能趁机攻打朝歌,逼得商王不得不撤兵回防国都的话,冀州便可以得救了。”
苏全孝听见我计谋,豁然开朗的对我鼓掌:“声东击西,妹妹好计谋。”
“不要高兴的太早,如何获得南鄂的信任这是一个难题。”
我思考了一下,对那苏护父子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我独身前往见那鄂顺公子一面,才有点机会。”
“不行,我泱泱冀州,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弱女子独身前往,再不济也得派人与你一同前往。”
“父亲,你不了解这位鄂顺公子,他曾经以为我失信于他,要刺杀我,如今兵临城下,是我们求人,不是别人求我。女儿在军营的这一年,武功和心智都已长进不少,您放心,我一定活着回来见您。”
我看着苏护的眼里有着千万的纠结,见他不肯松口,便又对他说道:“从我选择回战场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了要与冀州共存亡。我们苏家受冀州百姓供奉,这性命本来就不是我自己的,要是城破,我的性命不过是晚些再丢,没有什么区别的。”
苏护听完我的一番话,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不忍的说道:“那你要我如何给那鄂公子传递消息。”
我扯下一缕身上的布绢,在上面写到:
戌时若水河东畔的松树林见。
——鱼水欢
鱼水欢这三个字是专属于我和鄂顺之间的秘密,他看见这三个字,便知道是我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