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止……
雪人身发紫光,忽明忽暗,随即像是被赋予了呼吸一般,身上结冰的雪块,开出裂纹。
随着呼吸凹凸,咯咯作响,片片散落……
一块,三块……每裂解一片,老者的脸色,就越疲惫一分。
接着五块、六块缓缓掉落,老者额头上的汗水,带着血红,显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老者缓缓睁眼看向从雪堆孕育出来的男子,从眼神能看出他心里的高兴。
“姜太玄?”
男子睁眼的第一句,神情显得有些不可思议,在与姜太玄形神分二后,当即释然。
那千千万万年的岁月痕迹,如同织衣梭子,在男子脑海里充斥,而姜太玄在帝皇大地所发生的任何事,都被男子尽数浏览。
“好个太极生两仪,以天地之力,分身纳朕,与之合而为一,不得不说,年轻的感觉,是真的好!”
“妙哉!”
姜太玄看着男子,满眼笑意的捋着银须,摆手道:“惭愧!惭愧!”
男子思索说道:“原来这一世的先生,两年入世,三年勘破生死,五年开智,十年入圣,现已又达准圣境,难怪能助我得圣体,破金仙!”
天人之下分九境,即:初问,道生,不惑,天命,稀世,神养,元婴,金丹,人仙!
姜太玄微笑着拨动身前的残雪,“那都是不足挂齿的小境界,若大地源炁充足,人人均可破!”
“只不过,数万年前三界大主宰封多重天于源界天内,才有了如今的天地玄黄,如今他金身镇凌霄,不泄源界之炁,故而难有大帝圣王!”
男跪地叩首:“接连破九境,分身予我,又登天地人三仙境,姜夫子,好神通!何不让我合破三境,能力大了自然……”男子话未完,姜太玄当即大笑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哈哈哈……”
“有些话可不能乱讲!”
“能力大了,为所欲为,岂不痛快?金仙再斩三尸,你还有什么想法,暂且打住!”
男子笑道:“在此之前,还不知天地间,竟有如此神通,万合归一已是足矣,再破一品大罗境,岂非要与三界之主掰手腕呼?”
男子看着姜太玄,顿了顿,语气没有刚刚那般强硬,“但弟子……不敢!”
“你我只是有缘罢了!师徒之称,大可不必,若按千千万万年的前身来算,传道的徒子徒孙已然数,那么多怎么记得过来!”
“我唯一承认的也就那,唯有第一个半而已!”
想到很久很久的从前,姜太玄微笑的摇了摇头,温和的注视着男子样貌。
“你以为大天尊的位置,是虚的吗?他的每一劫,都相当于一个准圣境界的叠加,就算你如今登圣,也未必是其对手!”
男子貌似二十来岁的年纪,丰姿英伟,耸壑昂霄。循规蹈矩,眉星剑目,细观隐有祖龙之貌。
蜂准、长目、挚鸟應、豹声、一头黑色长发在风中尤为飘逸,只是那种霸气显得太过于冷漠。
姜太玄半眯着眼,满意点头,“嗯…极佳!很好!”
冷酷样貌除外,姜太玄所说的很好,是完全把那未入圣时的自己,融给了他,那种对待邪恶,太过于恨之切,如今的心意相通,瞬间就能感知。
冰雪寒天下,男子赤身,但却又不觉冻,接着便缓缓起身,躬身揖手。
“本为一体,像,只是自然!我只是想知道,此刻的我,应该是谁?”
“还请仙人…”男子脑海深处闪过一丝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片段,立马改口道:“不!还请老祖赐名!”
男子在姜太玄所给的记忆里,已经推断出那半个徒弟是谁,而那尘封太久的东西,男子却法探索。
姜太玄抖了抖身外飞雪,“想当初,我看透世间的败坏,从而入山修行,千劫以成正果,此时才知我是谁!”
“赠你沧海一粟,以去往日暴戾,谷穗朝天,以养众生,那便以你前国号,秦,为姓!”
姜太玄又捋了捋颌下银须,继续说道:“阴阳之机:阴者,藏精而起亟也”;阳者,卫外而为固也。你看那日落西山,夜将至,那就以夜为名,如何?”
“秦夜?”男子有所思,微微沉颌,再次揖手,随即又笑道:
“谢老祖赐名!老祖赐我的这片片记忆,道含万千,我连礼数都不知道如何行,但如今我想知道,老祖需要我怎么做?”
姜太玄道:“你既已再造新生,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按照你的想法,去实现这个世界亦或者其他生灵的文明一统,也不是不可以!”
“但要记住,其他天地的文明,可以你参考,但不能强制插手,因为这是大主宰的规则!”
“那……永恒界?”
秦夜欲言又止的紧盯姜太玄,而他则是似笑非笑表情,很是不屑。
“自有生灵起,就很奇怪,想当初封天,定三界,制定天条,原本以为会从此安生,却不曾想,当我觉醒时,又得处理这些麻烦事!”
永恒联盟,合称永恒族,其中教派分支数,早已达到与三界大主宰分庭抗礼的地步,作为他们的信徒,更是喜欢发动战争。
而如今人们的被动,虽然属于他们自己的选择,但多多少少有永恒族的神使在操控。
秦夜意会了姜太玄的态度,只要他们不招惹,就随他们去,若是阻挡,揍一顿就行了,但在一定时候,必定要去从根铲除。
秦夜微微勾起嘴角,拱手道:“弟子懂了!”说罢,转身就往山下走。
残阳落下显得有点温柔,微风飞雪撩起的秦夜长发,开始变得模糊。
姜太玄看着秦夜的背影,神情略带失落。
“不再等等?”
秦夜高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
秦夜没有回头,也没有放慢脚步,只是背对着挥手。
“时非我缘,早晚要见,晚遇见也好!”
秦夜非常理解,时间就是不等人这句话,因为有太多东西,都是败给了等。
“如果说千年前有时间,就不会是如今的结果,那后来者,本就出头之日!”
说到这,秦夜停住脚步,“所以等到的,不一定能合适,自己做自己的事,才能把这世间未完成的任务早一点完成,也不枉重生一回。”
话音在林里回荡,步伐沉重气浪四散,枝头吹落下的枯叶被搅拌在雪地里,山间石阶上,一条长长的脚印,渐行渐远。
路还很远,走过的每一步都是经历,秦夜用走路的方式去适应如今,思考中找到方法去改变,性格使然,这条路注定是王霸之路。
微黑的天空,些许乌云,城市迎接晚上的灯火,开始逐一闪亮,冬天里的蛇虫鼠蚁,早已冬眠,可森林里的猛兽,还得为捕食而咆哮山林。
余晖尽,夜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