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通想也不想地否认:“我现在哪有苦可诉?”
眼看江荻还有所怀疑,陆通飞快地专一了话题:“阿荻哭,是不舍得小哥走是吗?”
“他上回一走就是四年,一辈子能有几个四年?”江荻控诉着。
尤其是最近两年,她已习惯了顾籍的存在;她真的是含着泪水,才说出让顾籍离开的话。更让她伤心的是,顾籍真的就走了!
一天都没耽搁!
飞奔南下的顾籍,一天都不舍得耽搁,一个是怕来不及了,另外一个,他怕自己心软,怕自己屈服于江荻的眼泪。可那些人刺向父亲的刀,母亲泣血的眼泪,哥哥从容的笑,他一件也没法忘记。拥有记忆的顾籍,注定过不了江荻那样的日子。
江荻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才决定放顾籍继续纠缠过去。
顾籍离开的次日,陆通望着熟睡的次子,和江荻商议:“今年重阳过后,山驿的事、狩猎的事,我打算全部交给米叔,不再管了。”
江荻瞅了他一眼,道:“陆通,你有点怪。”
“嗯?”
“若是从前,你便会直说‘我今天就要上山’。”
江荻的话音刚落,陆通面色大霁。
那一晚,顾籍虽然什么主意都没出,却点出陆通的毛病:“你对妹妹太坦诚了。当然,夫妻间坦诚是必须的,但不是直接。曲曲折折,也是种乐趣。”
陆通虽然不认可这话,到底遵循了,就收到了这般意外的结果。
阿荻知道他会说什么、做什么,对他非常的了解,这是不是表示,阿荻非常在乎他?还想要更多欢喜的陆通,含笑问了句:“阿荻怎知我要上山?”
吸引着陆通主意力的江荻,不着痕迹地踢开被子一角,口内同时道:“夏河那里在柳家站稳脚后,你就不管他了;米谷那里,山驿这一单大买卖过后,你也没再给他介绍其他生意。只从这两件事就知道,你便是帮别个,也只是领上道,下剩的再不多管的——你!”
江荻的脚才露出被窝,就被铁面无私的陆通捉住,塞了回去。
陆通道:“我什么我,这几日天凉起来了,你盖好了才是。娘忙别的时候,你这里就顾不上了,你这脚不知道出来多少回。我得离开几日,又不能总麻烦嫂嫂,若是我中举,家里添两个使唤的人吧。”
这是顾籍建议的,江荻听了却是柳眉一竖。
大夫让她做双月子的事,她已知道了;而举人脱离了庶民,可以纳妾养丫鬟,这个规矩她也知道。陆通以中举为前提,在顾籍离开的节骨眼上,如此这般一说,江荻内心燃起无名之火。
“你这话,几个意思?”
陆通一眼就瞧出她误会了,差点脱口而出真相,总算及时收住口,故意含糊地不答反问:“这事,阿荻怎么想的?”
事实证明,江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