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菁璇没说话,只是轻轻蹭了蹭他的后背。锅里的水开始冒泡,蒸汽顶得锅盖轻轻跳动。
孙玄突然转身,把妻子搂进怀里。厨房里热气腾腾,两人的影子在墙上融成一团。
菁璇,孙玄低声说,等孩子出生,我想办法把你调出育儿所吧?
叶菁璇抬头看他,眼睛里映着灶火的光:那怎么行?育儿所的孩子们可喜欢我了,再说了我们的孩子生下来之后,以后在育儿所我也能看着他们。
孙玄没再坚持,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他知道妻子看似柔弱,骨子里却倔得很。
水开了,咕嘟咕嘟地响着。孙玄松开妻子,往搪瓷盆里舀热水。叶菁璇蹲下身要自己洗脚,被他拦住了:我来。
叶菁璇的脚小巧玲珑,孙玄小心地试了水温,才把她的脚放进盆里。热水漫过脚踝,叶菁璇舒服地叹了口气。
玄哥,她突然说,三十那天,我想给爹娘扯块布做新衣裳。我攒了布票,再加上你给的...
孙玄点点头,手上动作没停:多扯点,给家里人都做一身,你就别做了,把布扯上让嫂子做吧,家里有缝纫机做的也快。
叶菁璇考虑了一会才轻轻点头。
洗完脚,孙玄把水泼在院子里,夜空中已经能看到零星的星星,明天应该是个晴天。
他站在院子里深吸一口气,寒冷的空气直冲肺叶,让他精神一振。
堂屋里传来孙逸和吴红梅的斗嘴声,叶菁璇在中间劝和。
这样的夜晚平凡又珍贵,孙玄知道,在动荡的年代里,能守着这样的小日子已经是莫大的福气。
他转身回屋,顺手带上了院门,明天是腊月二十八,还有很多年货要准备。但此刻,他只想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家庭时光。
腊月二十八清晨,天还没亮透,孙玄就在一阵刺骨的寒意中醒了过来。
屋外呼啸的北风拍打着窗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要把这间小小的平房给掀翻似的。
孙玄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转头看向身旁熟睡的妻子叶菁璇。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他能看清叶菁璇恬静的睡颜。她侧卧着,一只手轻轻搭在已经稍微隆起的腹部。
孙玄的目光柔和下来,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在叶菁璇的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嗯...叶菁璇在睡梦中微微动了动,却没有醒来。孙玄无声地笑了笑,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刚一离开被窝,冷空气就毫不客气地侵袭而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鬼天气...孙玄低声嘟囔着,迅速套上厚重的棉袄和毛线裤。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历——1968年2月6日,农历腊月二十八,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
孙玄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路过孙逸他们的屋子时,孙玄瞥见哥哥孙逸和嫂子吴红梅的房门还紧闭着,孙逸是后勤部长,今天还得照常上班,想必还在睡梦中。
厨房里冷得像冰窖,孙玄的手指刚碰到水龙头就缩了回来。
这水怕是能冻掉手指头。他摇摇头,决定先烧热水。灶台边的煤球还剩下不少,他熟练地用火钳夹起几块放进炉膛,划了根火柴点燃引火的废报纸。
火苗渐渐旺起来,映红了孙玄的脸。他往大铁锅里舀了几瓢水,盖上木锅盖。
趁着烧水的功夫,他又在另一个灶眼上架起小锅,从米缸里舀出半碗金黄的小米,淘洗干净后倒进锅里,加水煮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