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的狐裘衬得他肤色近乎透明,三条尾巴尾毛茸茸地垂在身后,尾尖的白毛在灯下泛着微光,倒比廊下悬挂的灯笼更像团浮动的光。
老板娘心说今天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人来她这个情人旅馆凑热闹?还有点眼熟啊家伙……是打麻将么?
少年抬起眼时,老板娘这才惊觉那双眸子有多特别——不是寻常狐狸眼的狭长妩媚,而是瞳仁浅得近乎琉璃色,眼尾微微上挑,却没半分笑意,反而像淬了冰的月牙。
当那目光落在老板娘脸上,她忽然浑身一僵,像被无形的线缠上了。
“你在想,这小狐狸看着无害,爪子却未必收着吧?”他开口,声音清冽如碎冰撞玉,尾音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拖腔,“我的名字是三木彻。”
“……掌柜的?”见老板娘许久没有反应,她又补充了一句。
老板娘回过神,猛地攥紧袖中的短刀——这念头分明只在心底盘旋了一瞬——但什么也没抓到,她早就已经不在那里放贴身防护的东西了,从以前与那个叫昭越的女人分别开始……那个女人现在已经当妈了,而自己也已经老老实实找了份工作过日子。
叫做彻的少年轻笑一声,三尾轻轻晃了晃,尾尖扫过老板娘周身,带起细碎的银光。他往前走了半步,那双琉璃色的眼瞳里,忽然漾开细碎的涟漪。
老板娘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街下的灯笼变成了幼时爬过的梨树,身后的楼宇化作藏过赃物的柴房,甚至能闻到记忆里雨后泥土混着稻草的腥气。
“别紧张。”彻的声音穿透幻象,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却更像猫捉老鼠时的玩弄,“我无意冒犯掌柜的记忆,只是需要通过它了解一些东西,你的过往与我无关。”
老板娘挣扎着想闭上眼,却发现眼皮像被黏住了。
在彻的瞳孔里,老板娘的记忆正被一寸寸剥开……某个下午,一个狐族的少年带着一个昏迷的熊族族人来到了旅馆办理入住……两个人身上都很脏乱……少年的那双眼睛是老板娘熟悉的……记忆里的一切都清晰得可怕,像被人翻着书页默读。
直到少年移开目光,幻象如潮水般退去。老板娘踉跄着后退,突破人群后背撞在冰冷的墙上,她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
彻已经转身往旅馆大门走,三尾悠闲地扫过地面,留下几缕闪着微光的狐毛。
“多谢配合。”他头也不回,声音轻飘飘的,却精准地砸在老板娘心上。
风过,街道的灯轻轻摇晃,少年的身影已隐入旅馆,只留下三两道若有若无的银痕,像谁用月光在地上画了道未完的符。
外围一圈的人黑漆漆的,老板娘觉得那仿佛是一群恶鬼围绕着地狱唱着死亡的歌谣。
“哥哥,好久不见。”少年的声音飘散在了风中。
.msvv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