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惊非同小可,我撑起身体下了床,跌跌撞撞的向门外奔去,刚刚推开门,就看见刘无忌阴沉的站在那里。我见过他看皇后,看李夫人的时候会出现这样的神情,那种压抑着的愤怒,和已经不去压抑的猜忌,喷薄欲出。
到了这一步,我反而冷静下来,"是你拿了我的东西?"
"是朕拿的,"他走进门将门外的光完全挡在了他的身后,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嘴角抽动了一下,"不过朕不喜欢你的语气,连你都是朕的,你以为还有什么东西是你的?"
我身后隐隐渗出了冷汗,"你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
他似笑非笑的抿了抿唇,看着我道,"朕的行军布防图,何等精密,朕命人花了三年时间,精确了青州一带所有的山川河流,连一条小溪,一个山洞都不会放过,而你,一个孤女却住在连行军布防图都查不到的地方,可能吗?朕可不会相信桃花源记一样的童话。"
"是呀,以你多疑猜忌的性格,即便是真的,也不会相信吧。"我叹了一口气,自嘲一笑。
"朕是不信的,后来朕秘密派人沿路寻找,结果根本连那一处悬崖也消失了。"刘无忌突然搂过我的腰,将我狠狠的带进他的怀中,"可是,朕真的迷上了你,愿意陪你玩这个游戏,你要演一个孤女,朕就将你带回宫,将你宠上天!"
"不对,"我推开他,冷冷一笑,"如果你真的迷上我,怎么还会派人回去查探?刘无忌,感情对你来说从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我仰头盯着他的眼睛,你跟你那黑了心的亲爹一样,也想得到天上神使的血脉吧!"
他愣了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就像是我在承明殿看见他跟刘景行那样笑,癫狂得意,又那般残忍,"寒酥,你可真聪明,我以为你会像梨华夫人一般,一辈子勘不破世情。"
"所以你心里觊觎的女子,一直都是梨华夫人?"我感到一阵阵齿冷。
"觊觎?"他悠然踱步,坐到我的床边,"你以为朕只是觊觎,真想得到的东西或者人,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我心中一惊,却听他继续说道,"父皇的心思只在景行身上,有了景行便是天仙般的华夫人他也不大见了,华夫人很温柔,比我母妃温柔百倍,寒冬腊月,我母妃将我罚跪在门口两个时辰,那冰雪简直穿透了朕的骨头,是华夫人经过,看见我这般便心中不忍。"
"朕还记得,她温柔的笑脸,告诉朕,等一下就不会疼了。然后不知用了什么垫在我膝下,我觉得很温暖也很柔软,待朕起身的时候膝下却什么都没有,朕此生最大的敌人便是景行,可却是景行的母亲,让朕第一次有了动心的感觉。"
"朕当时已经十六岁了,"他的表情在回忆中也带有意思甜蜜,可那种甜蜜都带着刺鼻的血腥,"那一晚,父皇和景行去行猎,朕得到了她,可是朕这么喜爱她,她却不再对朕露出一丝笑脸。"
"你真是个疯子,她对你这般好,你却。。。。"我不由得浑身颤抖。
"谁叫她有神使的血脉呢,父皇藏起了她的至宝,将她禁锢在未央宫里,朕喜欢她,她却不肯跟朕屈服!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肯对朕真的屈服!!"
我冷声道,"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啊。"
"怎么?寒酥,你吃醋了?"他一把扯住我的袖子,将我拉到他跟前,"你放心,朕爱得是你,朕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的女子!朕第一次见你,你眼中都是星光闪耀,然后你的眼中便都是朕。"
"刘无忌,你以为这天下是你的一出傀儡戏吧,我们都是你的木偶,连喜怒都是你赐予的,你要掌握所有的人,不能有哪怕一丝丝违逆你的地方?"
我愤怒的看着他,"你有病,你是个疯子!"
我拼命像挣脱开他,却突然见他周身骤然散发出一片黑色的火焰,我惊得向后一退,凡人身上怎会有这般的神之火焰?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你害怕了吗?说到底,不是你先背叛朕的吗?"
"来吧,朕给你看一样东西!"
一刻钟之后,我被他带到了承明殿。
我心中便知大事不妙,他又将我推进了大殿,我定睛一看,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嘴。依旧是那直通屋顶的铁笼里,一只银白的九尾狐倒在中央,昏迷不醒。
"你!"我惊怒交加,奋力跑到囚笼边,伸手却根本够不到他,他就那般无声无息的躺着,我根本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只能看到他也被一层黑色的雾气所笼罩,我整张脸都压在栏杆上,拼命的向里面伸手,可是却无能为力,我的眼泪几乎要喷出来,却被我生生忍住,我紧紧咬着牙,九千年来,第一次束手无策。
"长留山是吗?"刘无忌蹲在我身边,情人似的低语,温柔的一如初见,"你和梨华夫人都来自长留吧,你也是神使吗?"
"我是妖,留着我的血脉,没有什么用。"我冷声道,回眸看着他,"我是一只瞎了眼的妖!"
哈哈哈哈,他又笑起来,"你的羽衣很漂亮,如果没有羽衣,你大概只能做个正常的女人,什么法力都没有,只能看着朕为所欲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