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后的冬天,刮了一夜的大风,不等天明,就飘起了雪花,等大家出门,地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太阳偏西时分,阵阵寒风夹着雪粉,在浩瀚无垠的沙漠上拉起了连绵起伏的白色幔帐,浩浩荡荡地漫向远方。腾格里沙漠上下起雪来可不像咱内地下起雪来那么简单,这地方一下雪就得刮风,冷硬的雪花夹裹在凛冽的西北风中打到人脸上,就只有生疼那么一种感组织,王文汉裹着军大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工地上来回巡视,心里诅咒。这场雪像针,像刺,像刀在杀戮着大地的苍生;那风像鬼哭,似狼嚎,奸淫掳掠着大地的生机。从上个月开始,在工地上的轿子车、嘎斯工程车、仪器车每隔半小时热一次车,回到营地要把水放干净,早晨起来到锅炉房打热水加到车水箱里,防止冻裂水箱,尽管这样,车辆还发动不起来,司机们爬在冻的硬棒棒的地上,拿着喷灯在烤热发动机。据气象预报,这里冬天最冷的时候达零下三十度,汽车等设备都将冻瘫痪。地调处也知道这些情况,命令283队撤回原红井子干打垒营区,做好冬防保温和设备检修工作。
王军驾驶着嘎斯车走在前面,引领车队前行,沙窝里积了足有半尺厚的积雪,淹没了这里的一切,发动机嗡嗡的响声中,嘎斯车终于爬上了坡,沿着沙丘盘旋了几圈后终于爬上了戈壁滩,车轮在雪地上碾出了两道清晰的辙印,那被浸湿的泥土和被碾平的积雪上跳出的是褐色的车辙。荒原上是一个洁白的世界,渐渐地,当年283队的驻地快到了,他已经看到了那一片废墟,那一片残垣断壁也被大雪覆盖了,二年废弃不用的地窝子和干打垒,成了戈壁滩老鼠、兔子、黄羊等小动物的天地。大家下了车,又是一番收拾,补墙堵塞窟窿,清土扫尘,架炉子取暖,紧张地忙碌了大半天,总算落了脚。
赵红霞喜欢把让火炉烧得旺旺的,听着木头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坐在窗边,煮水熬茶,小口地喝着,一会低头在日记本上写着东西
夕阳像蛋黄垂在远处的丘陵上,暮色中戈壁滩冰雪泛着模糊的白光。狂风掠过空旷的大地,发出可怕的呼啸声。营地旁的老乡丁老汉赶着他的大尾巴滩羊过来了,他佝偻着腰,风吹得踉踉跄跄。羊被风吹白毛碌碌滚,有趣极了。安子不安分地喊着“羊!妈妈,快看,羊!“
赵红霞放下手中的日记本,领着安子出来玩雪。
看着她的背影,王文汉苦笑了下。芦地质忍不住问:“文汉,你们最近怎么样?”王文汉皱着眉头苦笑了下,但他还是点头说,“往好的方向在发展!”王文汉的口气虽然轻松,但他的表情却完全出卖了他。而芦地质根本没注意这些,他马上又接话问说,“王指导员,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啊?我都着急喝你们喜酒了……”马大姐可是细心人,盯着王文汉问:“王指导员,说老实话,你和红霞聊的怎么样?”王文汉又皱起了眉头,失望的摇了摇头,又低下了头。。
“红霞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儿,是从大上海来的,可能有些大城市女孩的矫柔造作,她对感情很敏感,理想有时候会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她又有些女人都有的小心眼。我认为,这也是导致你们感情进展不顺利的主要原因。她不是不喜欢你,正因为她太喜欢你,所以她才要搞的浪漫一些。礼多人不怪,你要多去多说,女孩子的天性,喜欢被人追吗?“马大姐鼓励着提醒。
王文汉说:“我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看我们俩谁倔过谁?“说着又朝赵红霞房子走去。
赵红霞看见王文汉来找她。在门外说话冷,也不想让别人说闲话,直接进了屋,赵红霞也没有给文汉让坐。
王文汉自已拉过一把椅子,在火炉边坐下,点了一支烟,猛吸一口。未等赵红霞开口说一句话。他急忙把心里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红霞,我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希望我们能在一起,建立个我们的家。我的情况你也知道,过去在部队,现在283队搞勘探,我们俩在一起的时间快十年了。我虽然不是城里人,文化程度也不高。但我是一个正直的人,有责任感的人,有一颗真诚的心,会认真待你,照顾好家,照顾好你,照顾好随油。王文汉今天来的时候,鼓足了勇气,昨天还对着镜子练习了一番,给自己打气说,要像战场上攻雕堡一样,勇猛直前,不管遇到什么情况,豁出去了。
一说完,他整个人也都松弛下来了。至于她答不答应,他也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