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爱停下那头的聊天,回头介绍说:“这都是从海边空运过来的。”王文汉惊讶地说:“空运过来的?这得多少钱?”
芦实业笑着说:“你来一次也不容易,咱们今天好好吃个海鲜菜。”
王文汉放下刚刚拿起的筷子说:“你不说,我就不吃。”
芦地质插话说:“他看看,这么多年了,老脾气还是没改。实业也算是老板了,搓一饨,少不了他一根汗毛。”
红霞说:“他也别太破费了。”
张爱爱笑着说:“不贵,四千多吧。”
王文汉睁大眼睛:“啥?四千多?他们也太腐败了!”
芦实业说:“三千多,不算贵,我们的商务应酬,那一桌也少不了这个钱。你照顾我哥多年,我早该谢谢你了!”
王文汉脸上的表情松弛下来,不好意思地说:“那也太贵了。”
小时候无论我们在老家,平时基本就吃不到肉,除非谁家有婚丧嫁娶或盖房修房时,主人家招待来帮忙的人时,饭桌上才能有点儿肉。再就是逢年过节了,家家户户才能吃到肉。小米饭、贴饼子、大碴子粥、小米粥是我们永不改变的食谱。
我们一年中得有大半年见不到新鲜的蔬菜,春天青黄不接时,每天就吃隔年的酸菜、土豆,再有就是咸菜。
没有菜的时候想吃菜,有了菜的时候怕吃菜。等到夏季蔬菜下来的时候,就要用菜来代替一部分主食了。因为生产队分的口粮不够吃的,只能是米不够拿菜凑了。吃得大人孩子一个个的脸色儿和那菜的颜色差不多。
社员家家户户都养鸡,但是谁也舍不得吃鸡蛋,因为要等着用那些鸡蛋去供销社换食盐和灯油。我当时觉得那些小鸡真的是非常的伟大,它牺牲了一切动物生存的首要使命—繁衍后代,把延续它生命的下一代贡献给了我们,使我们乏味的生活有了滋味,让我们在黑暗长夜之中能够有一丝微弱的光亮。
到了部队和工作单位,能吃上大米和白面,一个月能吃上几次肉,最好的时候,猪肉切了大块炖,每人分一碗,过瘾。不管是男知青还是女知青就像风卷残云一般,转眼间就一点不剩地给装进肚里了。
芦地质说:“老王呀!你比我这个地质迷还要爱野外,爱沙漠、草原、戈壁滩,在外跑了一辈子了,出来吃顿好饭还不应该吗?钱算什么,像我们这样的老朋友现在能有几个……”他说着眼圈红了。
赵红霞瞪了王文汉一眼说:“实业好心好意请咱们吃饭,你倒说了那么多废话,这世上就你一个人正统!”
王文汉嘿嘿笑着说:“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