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李珩身侧站在两位妃嫔，可显然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蒹葭夫人身上。
“好，果然皎皎最贴心了。”李珩笑了笑，掩住了眉眼里的冷厉。
二人摆驾回宫，另一侧的柳如月虽然面上神色不变，可宽袖下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身侧的柳漠河拍了拍柳如月的肩，示意她留下来，这一微妙动作却落入了沈宣眼中，他勾了勾唇：“这蒹葭夫人再得宠却也没有好出身，贵妃娘娘倒也不必担忧太多。”
沈宣与柳漠河本就是利益关系，今日听着沈宣这口气，倒像是有些挑衅讥讽的意味。
柳如月皱了皱眉，轻抚鬓边的金步摇，冷声开口：“丞相大人说的哪里话，如此说，倒像是本宫心胸多狭隘似的，当年敦懿皇后在时，本宫倒是从她身上学了不少大度。”
柳如月并非无意提起惊华的名字，大概在沈宣心里，惊华的名字也已经成了一根刺，每每提起，沈宣的心都会受到挤压。
沈宣面色有些不好，向柳如月作揖：“娘娘说的是，臣告退。”
柳如月笑了笑，随柳漠河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此处无人，门口又有宫人守着，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父亲唤我留下，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吗？”柳如月的语气算不上好，毕竟前些日子因为选秀的事，父女二人闹出了些许争执。
柳漠河的面色也算不上好，冷声道：“你不是说选秀的事由你过手吗？不让本侯安排人进来也就罢了，那个何皎皎又是怎么回事？”
说起蒹葭夫人——何皎皎，这也是令柳如月头痛的一个人，谁知道那样一众平平的秀女里会藏着这么一个倾城倾国的颜色。
倾城倾国也就算了，偏生还跳的一身好舞，很快就成了秀女中最得宠的那个，加上她出身不高，李珩对她的宠爱就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任何男人都拒绝不了这样的女子，偏生进宫的日子里对她又格外恭敬，让她半分错处都挑不出来！
“本宫也正在查。”柳如月有些不耐烦。
“查也没用，最好找个机会‘做了’，”柳漠河将手放在脖颈边比划了一下，“反正也不是什么需要忌惮的人，过些日子，本侯再塞两个奴婢进来，你想办法送到陛下的龙塌上去。”
柳漠河说这话时还真是毫不犹疑，仿佛人命与圣宠都不过是他维持权利荣耀的工具。
柳如月却是不高兴，柳眉微皱：“一群秀女还不够？父亲还要再塞些人进来平分本宫的恩宠！”
“若是你能当上皇后，本侯也不必费心思塞人进来，都是你无用！”柳漠河不欲多说，拂袖而去。
柳如月留在原地，失神许久。
人人都说西晋侯府荣耀无限，贤贵妃荣宠万千，可又有谁知道这背后的酸楚呢？
为了延续家族的荣耀，她每日都要费尽心思的讨好皇帝，管制宫妃，更要应付柳漠河带来的压力，其实她明白，她跟从前的敦懿皇后沈惊华地处境又没什么不同。
稍有不慎，李珩厌弃了她那张脸，恩宠尽了，柳漠河根本不会顾念他们之间的父女情分，其实柳如月和其他姓柳的女儿又有什么不同呢？
都不过是家族的垫脚石罢了。
思及此，柳如月竟然有些羡慕起从前住在凤鸾宫里，那个瞎了眼睛被蒙在鼓里的娘娘。
起码，在她心里，还是有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