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亦燃正想鼓足勇气劝他骑马,甚至想好了讲却辇之德的典故说明自己一个妾不与王爷同乘一车的道理,不想宇文澈话音刚落就放下帘子,似乎不想多看到她一眼。没办法,熊亦燃也上了车,坐在了宇文澈的旁边。
一路上,宇文澈只管闭目养神,熊亦燃却如坐针毡,她一度认为这条回将军府的路简直比十万八千里取经路还遥远,有这个瘟神在侧,原本想借机观赏京城街景的美好心愿也泡汤了。
车一停稳,熊亦燃便迫不及待想跳下车缓口气,却被一顶帷帽从后扣住。她惊了一跳,手忙脚乱掀起面前帷帽的纱回头冲宇文澈愤怒道:“你干什么!?你知道今天这发髻梳的多艰难吗?”
宇文澈目不斜视看向车门,面无表情:“本王不想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侧妃也不要多寻烦恼。侧妃想来也是个聪明人,今日归宁时间不会很长,侧妃自然也清楚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
看着那贱男人动作利索地下了车,熊亦燃纵然咬牙切齿,但也觉得他说得有理,毕竟她也不想总上京城热搜,长期连任旁人茶余饭后的女主,这么想想她又戴好帷帽下了车。当她看到车下伸手搀扶自己,面目温和的宇文澈时,她知道,飙戏开始了。
二人携手在主屋拜见了熊哮林夫妇。马氏坐在主位,和颜悦色看向宇文澈:“还未正式恭喜三皇子封王,关起门说句越矩的话,如此才俊竟成了我们熊家贤婿,当真是天怜将军府!只是我这女儿未自小受将军府的管教照看,不知我这女儿同王爷相处的可还好?是否有给王府添什么麻烦?”
“将门之女,自然不会差的。本王同阿燃相处得极好,她冰雪聪明,静默谦顺,并未添什么麻烦。”
虽说知道他在演戏,可听了这话熊亦燃还是忍不住偷眼瞄向这两面人,惊讶他如何自如地讲出这肉麻又油腻的话,还是那种温柔的语气,不知情的还真会以为他们俩如何恩爱。
恰好宇文澈也转头看向她。许是因为家中有喜,或是因着归宁这样的喜事,今日宇文澈没有着玄色,而是穿了件琉璃绀绣暗纹的外裳,头上束了顶成色极好的玉冠。不知是人靠衣装衬得他的五官俊美,还是他眼中的柔情掩去了平日的冷漠,熊亦燃竟有些看呆了,第一次认识到这个小三王爷原来也是个美男子呀。
“亦燃,你在夫家也要恪守本分,万事以王爷为主。初为人妇,可有什么不习惯的?”马氏转向熊亦燃,眉眼中都是笑,发自内心的笑意。
“回母亲,并无不习惯。王爷为人随和,待我极好。”说着,熊亦燃露出些少女的娇羞,两抹绯红飞上脸颊。“不仅如此,王爷还心细如发,见我没带什么仆从,特特选了两个婢子予我,为我安心连身契也一并交给了我,真真是贴心周到。今日的妆容发髻便是她们一手完成的,母亲看看可好?”
宇文澈的嘴角抽了抽,脸上的笑容一滞。这个鬼丫头怕是挑中那两个婢女,却又知道秋嬷嬷定不会将自己费心挑选的人便宜了她,自己不管内院,她来这么一出,这两个婢女定是要被她讹去了。
马氏彻底解了心头大患,自是满脸堆笑,连连颌首:“不错!手艺确是比宝玲那丫头精巧许多,不愧是王府调教的下人!王爷有心了!”
寒暄了几句,马氏便说要带着熊亦燃聊聊体己话,将主屋留给了熊哮林和宇文澈。
将军府的游廊上,马氏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目光投向园中的梅林,轻轻开口道:“在王府待得也很辛苦吧?我看得出襄王不是个好相与的夫君,更何况他好龙阳的传闻在京中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也有所耳闻。”
“确实不易,但也过得去,多谢夫人关怀。”熊亦燃跟在后面,一副恭顺的模样。
“你看那些梅,世人皆赞它凌霜而开,不惧严寒,且颇有傲骨。世人怜惜它独自忍受这风雪摧残,可若没有这风雪相衬,这白梅平平无奇又何德何能得到文人墨客如此抬爱?”
熊亦燃也抬眼向那暗香浮动的源头望了望,随即福身道:“亦燃谨记夫人教诲,自是不会忘记将军府对我姐妹的恩德!”
马氏勾起嘴角淡淡笑了笑,目光仍望着一簇簇几乎与雪景融为一体的纯白花朵:“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准备准备同襄王回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