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最近吃得清淡,放不出那么臭的屁了。
宇文澈却自在得如同在自己家一般,熊亦燃沐浴之后便看到这该死的男人换了寝衣,倚靠着叠好的被褥上正认真翻阅着手上的书,占了雕花大床的大半地方,只留了一条狭长的边边给她。
此时此刻她缩在这条边边上,虽是早已入春,春夜仍是夜凉如水。熊亦燃尽量蜷缩成一团,缩成一团刺猬,抱紧自己瑟瑟发抖。
深夜,睡梦中的宇文澈梦见在外公出的自己遇到只小狗,那小狗刚满月的样子,走路都在打晃。那小狗费劲地走到他身后,咬住他的衣角用力向后拽。
不是梦!
宇文澈猛地惊醒,支起身子回头便见身后缩成一团的熊亦燃,虽是梦中却皱着眉,因着受不住春寒下意识地一手抓住被子的一角,试图拉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几次抢被子未果,她索性放弃了。将身子团得更紧,感受到身边的温度,不由得向里挪了挪,眉头锁得更紧,一只手从后抱住宇文澈,嘟囔着:“宋漓,我好冷!”
被惊醒的宇文澈本就心中不快,突然被自己讨厌的女人环住,他嫌恶地甩开熊亦燃的手,正想呵斥,不想那女人睡得如同死猪,并未醒来,委屈地撇了撇嘴,翻个身背对他,略带哭腔轻声哼哼唧唧:“你......你果真不要我了!”
月色从窗外投进房内,宇文澈借着月光支着下巴仔细瞧着他这个侧妃,面色凝重。
熊亦燃嘟嘟囔囔含糊不清的梦话,使他想起另一个人。
那个在破庙里躺在他身侧梦呓的女人。
为寻熊哮林认祖归宗,打听到军队回京的路线,所以能出现在沽洲郊外;因为花光了盘缠,所以才不得不同侍女在郊外的破庙落脚;因为生母是瘦马出身,所以能懂得些奇怪的野狐禅,能够有财力养着贴身婢女看着却不像官宦女眷也不似商贾之女,不伦不类。
宇文澈此刻无比清醒,眯着眼在心中将事情捋顺,两条线在他脑中逐渐重叠。他可以确认他这个侧妃就是当初在破庙中救过他那个低俗又没底线的女人,虽说心倒是良善,可当初扬言要嘴对嘴喂药的威胁言犹在耳。如此不顾男女大防不在乎自己名声,真不愧是瘦马调教的女儿。
不过,这瘦马是姓宋的么?
虽是救过自己,可宇文澈对她的印象实在是糟糕,为着大局自然也不会将自己狮城被追杀的事摆在明面上,所以宇文澈自然也不打算相认这位救命恩人。目光瞥了瞥身侧那瑟瑟发抖的一团,他又躺了回去。没几分钟,他头也不回,将被子甩在熊亦燃身上。
唉,自己还是太知恩图报,饮水思源,罢了罢了,分她一角被子就是了!
真真是孽缘!
第二日,熊亦燃毫无意外还是感冒了。
宝玲顶着黑眼圈进来伺候,听到自家姑娘瓮声瓮气的重鼻音叫她的声音好像个鸭子,不知道昨晚又受了什么罪,她鼻子一酸,心疼的要命。
被感冒弄得昏头昏脑的熊亦燃没察觉到宝玲的黑眼圈和红鼻头,自然也不知道这丫头被顾焱气得回房后想起和宇文澈独处的她而担心地一宿没睡。她迷迷糊糊坐在妆台前任由星雀摆弄,梳洗完毕对着早餐也是食之无味,毕竟感冒的人,什么也吃不出。
星芹星雀立在门廊下,看着辛勤布菜的宝玲,大快朵颐的王爷和灵魂出窍的侧妃,二人对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看来王爷厉害得很,一晚上就把侧妃折腾得筋疲力尽!
宇文澈在余容馆一住就是十几日,这熊侧妃莫名其妙就得了宠爱,王府众人虽是听秋嬷嬷差遣不敢面上示好,可私下对着宝玲几个人态度恭顺了许多,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亲切。宝玲如今做着侧妃房中的掌事也成熟了许多,心中瞧不起这跟红顶白的狗腿样子,脸上却也笑着应对不落人话柄。
自第一晚的感冒以后,宇文澈倒是良心发现又替熊亦燃备了床被子,二人同床分被而眠倒也是相安无事。可春寒厉害,到底折磨了熊亦燃十天八天才好转。这几日食不知味,鼻塞咳嗽,甚至夜里因着呼吸不顺打呼噜几次将自己吓醒,睁眼看到同样被吵醒的宇文澈近在咫尺阴沉的脸,幼小的心灵受到了连续的二次惊吓。
她每天不停地祈祷,希望这个天天沉着脸好像有暴怒症的神经病赶紧搬走。
终于,在住了半个月以后,宇文澈猝不及防地搬出了余容馆,正如他来得一般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