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一直恨这个世界。
但是,从母亲开的第二天开始,他就已经明白,面对敌人的时候,愤怒、哀怨都没有任何用处。
只有妥协,至少是表面的妥协,和这个世界一起沉沦,你才能在这一潭浑水中浮起来,才能不不被集体的恶意淹死。
这是一种生存之道。
儿时饥饿的经历,让他明白,活着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进入孤儿院的第一天,他从一本连环画书中看到,非洲草原上有一种野狗,是一种仅次于狮子、豹子的食肉猛兽。
但是和孤傲的狮子、豹子不同,野狗是一种社会性极强的动物,离开群体就意味着死亡。
不过野狗的种群一般都不大。
在恶劣的现实中,一条野狗所在的种群经常会因猛兽的侵袭、捕猎对象的反抗而减员,甚至消亡。
这时候,种群中幸存的野狗会立刻去寻找其他种群寻求加入,它们会在新种群的成员面前跪拜一样匍匐在地,在对方撕咬时绝对不会做任何反抗,甚至会想婴儿一样躺在地上四肢蜷缩。
总之,所有的表演都在传递一个信息,臣服!
这样,它们很快就会融入到这个种群中,继续生存,一旦这个种群再次遭遇灭顶之灾,野狗会再去寻找新的种群,继续表演臣服。
在这个描述中,苟文生看到的是一种坚毅,一种百折不挠。
同时,他也很快领悟到,想要活下去,脸和心必须是分开的。
所以,他开始练习这种笑容,知道它和自己的脸融为一体。
年近四十的苟文生,缓缓站起身的时候,身体没有任何疲敝。
不像其他中年医生,苟主任绝对不会因为半蹲而感觉到腰酸腿疼。
他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这应该感谢母亲,即便在物质条件极其匮乏的情况下,她行医的时候总会从病人那里带回几个鸡蛋、一只野兔、甚至是一只大公鸡。
为村民治病,她不会收钱,却从未拒绝过这样的谢礼,她知道儿子需要。
想到童年的一些画面,苟文生的眼前模糊了一秒钟,不过在此睁大眼睛的时候,眼眶里那一点点湿润已经消失。
他绕过办公桌,径直走了进治疗室,没有开灯,只是轻轻拉开窗帘,站在玻璃墙后,静静地欣赏街上车灯组成的河流。
这是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