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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颗星(2 / 2)

        “我没听错吧。”

        她边说边从裙子口袋里摸出一根黑色的皮筋,熟练又果断地将披散在后背的卷发梳理好,咬着皮筋正欲去扎。

        嘴上的皮筋突然被人扯了下,贺沉言启唇:“我帮你。”

        越闻星愣了下,手里握着的头发轻而易举易了主,温热的指腹擦过他掌心,她立刻缩回手,乖乖站着。

        贺沉言比她高了半个头,扎个头丝毫不费力,他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笨手笨脚,皮筋在他的手里,几下便将发丝箍紧,末了,十分还体贴地问:“紧吗?”

        “......”

        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温柔。

        越闻星清清嗓子,站在玄关门边的穿衣镜旁,匆匆看过两眼,完美地忽视掉自己脸颊边的红晕,换鞋出门,“不紧不紧,我们走吧。”

        -

        车辆已经在外待命。

        越闻星发现,好像不论什么时候,交通工具总能随时出现在他需要的地方,目前为止,她还从没有看贺沉言亲自开过车。

        有钱就是好啊,连车夫都能永久配备。

        因为出门急,她刚才在衣柜里随便捞了套衣服就穿上了,临上车才反应过来,穿的是那套新买的水手服。

        深蓝色的百褶裙娇俏又活泼,配上白色的衬衫,加上领口的蝴蝶,半筒袜小皮鞋高马尾,活脱脱一个清新明丽的女高中生。

        难怪陈伯开车门时,看见她,眼神明显愣了一下。

        平时一个人的时候就算了,但是和贺沉言一起,越闻星觉得这样穿好像的确有点不妥。

        她扯扯裙摆,眼光瞟到他身上那一套矜贵规整的衬衫西裤,再看看自己,感觉不像是夫妻,倒像是长辈和晚辈。

        她想了想,还是将头绳扯下来,套在手腕上。就着车内的镜子,头发恢复成本来面貌。

        “冷吗?”

        贺沉言的目光落在她手腕处。

        “不是。”越闻星稍稍凑过去,小声道,“你不觉得我们俩穿着不太搭吗?我把头发放下来,显得年纪大一点,免得被人误会。”

        贺沉言:“这是嫌我老?”

        “......我没有。”

        越闻星蠕动唇瓣,想说句什么解释一下。

        就听见对方了然一笑,道:“嫌老也行,你叫声哥哥听听,我就勉为其难不生气。”

        “......”

        还勉为其难?

        她瞪大了眼,仿佛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继而想起什么,脸侧到一边,耳朵根慢慢红了。

        “生疏了?”

        贺沉言调整坐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记得你以前,好像天天将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上。”

        “那是以前。”

        越闻星不看他,很没底气的争辩一句。

        男人垂眸,眸光落在她浅粉色的耳垂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忽而淡笑一声,“贺太太说是就是吧。”

        她被那撩人的尾音弄得脸颊发烫。

        隐隐约约觉得对方话里有话。

        就快接近目的地,越闻星也没多想。

        工作室距离市中心不过三十分钟的车程,车辆停在别墅群门口时,她终于后知后觉。

        大概是因为蹭车蹭习惯了。

        她刚才并没有讲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而贺沉言一路上也没有问起,显然是已经知道她在粱域工作室上班的事情。

        想到这里,越闻星推开车门的一瞬,又回头解释了句:“我在工作室只是帮忙装裱一下作品、做监督布展这一类的工作。”

        贺沉言的目光从眼前那栋别墅处收回来,又对上越闻星毫不掩饰地眼神,嘴边一句话转了半圈,最终咽下,只淡然“嗯”了一声,“知道了。”

        越闻星抿唇,想了想,还是没将治疗手伤的事说给他听。

        “那谢谢你送我过来,我处理完这边的事自己回去就行。”

        贺沉言没接话,只颔首道:“去吧。”

        雨后的空气潮湿粘腻,只是从院门外到别墅门口一小段路,就走得人汗流浃背。

        越闻星推开工作室的大门,随着室内清凉的温度扑面而来的,还有耳廓一道尖锐刺耳地女声:“蚕月算什么东西!她现在都不能画画了,难道还想霸着我的地盘耀武扬威?!...”

        门口站着几位画手助理,看见她纷纷心虚地移开视线。

        走近声源处,周围的人群纷纷散开,就在平时装裱绘画的工作间,余嫣正端着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刚才为蚕月辩解的小梨。

        小梨身后还站着两位,越闻星曾经合作过的同事。

        看见她来,三人的眼神顿时掺了点别的情绪,朝这边回望。

        余嫣也看过来,她登时收敛情绪,换上一幅可怜又无害的表情,仿佛刚才指着蚕月鼻子骂的人根本不是她:“蚕月姐,你来得正好。我明天要展出的一幅画不见了,你是负责这一块的,不然你帮我找找吧?”

        视线从余嫣的假面上划过,越闻星语气犀利:“你的画自己找不着,来找我有什么用。”

        没料到对方拒绝得这么快。

        余嫣面色一僵,唇边那抹假笑瞬间凝固,她唯唯诺诺道:“可是,那幅画真的很重要啊,蚕月姐,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这次是老师的展,我不想让他失望,求你了。”

        女人咬着唇,好像下一秒就会从眼眶里挤出两滴泪来。

        越闻星移开视线,余嫣的这种伎俩,她之前就领教过。

        心里莫名有点烦躁,她冷下声线:“我不是男的,不会怜香惜玉,劝你最好收起这幅面孔,有事好好说话。”

        “可是...”

        余嫣绞着手指,声音已经带了泪意。

        “行了。”

        越闻星眉心一蹙,说话极不客气,“你是觉得你的画价值有多高,能让别人偷拿回去临摹还是供起来?”

        此话一出,周围看好戏的人皆是一愣,而后悄悄掩唇笑了起来。

        这波脸打的,简直比余嫣画画的水平还高。

        “你——”

        余嫣本就好面子,又欺软怕硬,惯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现下面具陡然被人戳穿,还连带着诋毁她的画技,越闻星这么直言不讳地在众人面前说出来,她哪里能不气。

        “你胡说!”

        见势不对,既然已经撕破脸,余嫣也不再隐忍,这么多年的怨气累积,她眼眶红红,委委屈屈开始倒苦水:

        “老师让你进来还是看在我的份上,你却一进来就想霸占我的位子,是你不要脸。”

        “我陪了老师这么多年,他的性格我很清楚,如果不是你使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伎俩,他怎么会让你重新回来?”

        “不要逼我把你做的那些破事,全都捅出来,到时候,看你家人怎么想,还有你丈夫,他被你蒙蔽了这么久,看他还会不会护着你。”

        ......

        余嫣说得激烈愤慨,越闻星全程冷眼旁观,就在她正欲开口为自己挽回一点声誉时,声音却戛然而止,周遭诡异般地突然安静下来。

        一道欣长硬朗的身影出现在画室门口,强大的气场将身边围在一起的人堪堪逼退,冷峻的眉眼让人望而生畏。

        他垂下眼,整理袖腕,饶有兴味地开口道:“我倒很想听听,我太太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都干了哪些不能让我知道的破事。”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周围人都曾或多或少听过这位覆云集团掌权人的名号,顿时寒毛倒竖。

        这哪是想听故事,分明是“你要是敢说一个字就别想从我面前活着出去”的意思。

        □□裸的威胁。

        不需要千军万马,只要他站在那里,低哼一声,就能把人吓出一身冷汗。

        越闻星稍稍眯眼,视线和他的对上,半晌笑了一声,“巧了。”

        余嫣心头猛地一跳!

        “我也正好想听听看,余小姐说的都是我的哪些故事,大家没事的话,不妨也一起听听看?”

        说完,越闻星还顺手搬了把折叠椅,在室中心大剌剌地坐下来,眉眼一挑,脸上仿佛写着几个字——“请开始你的表演。”

        众人:“......”

        这两口子,一个财狼,一个虎豹。

        配合得可真是天衣无缝。

        这是他妈是想让我们听故事吗?

        骗狗呢。

        室内静寂一瞬,余嫣感觉自己后脖颈汗都快下来了。

        她之前还挺有把握,那些话就算不能威胁到越闻星,也能让她有所顾忌,然而却没想到,贺沉言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还将她布好的一局棋全都堵死了。

        现在是继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说了,她没把握贺沉言是不是真的会生气,不说,就等于亲口承认自己刚才说的话全都是幌子。

        越闻星可没功夫在这耗着,本命的漫画她都还没看完呢。

        等了一会,没听见声音,她靠在椅子上,懒散打了个哈欠:“说不说,不说回去睡觉了。”

        余嫣:“.......”

        “啧,这样吧。”越闻星调换坐姿,“换个问题,你的画还需要我帮你找吗?”

        余嫣垂眸,表情未变,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她不安地瞄一眼站在几米开外的贺沉言,实话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

        行吧。

        工作室里被余嫣压制多年的下属,今天也算好好出了一口气。

        越闻星见事情料理得差不多,也不再耽搁,起身让大家都各归各位后,安排小梨带着几个人去隔壁几间放画的房间找,顺便叫人给贺沉言倒了一杯茶。

        交代完,她重新走到余嫣面前。

        对方仍然可怜兮兮地装柔弱,见她过来,被吓退半步。

        “怕什么,我能吃了你?”

        越闻星伸手撩开她肩膀的一缕头发,温热的指尖在她颊边稍作停顿,眼底带着点点笑意,极度温和地说:“以后有事就说事,态度好点,我肯定二话不说过来帮你。毕竟,咱们也认识好多年了不是?”

        余嫣背脊一寒。

        虽然感觉对方在笑,可却不自觉地从她的眼神里感到一股子冷意,与坐在某处静静喝茶的某人身上的气场如出一辙。

        “知、知道了。”

        以后还要在一起相处,越闻星也不好太咄咄逼人,她承诺:“画我等下找到了,立刻叫人给你送过去。”

        “好。”

        余嫣说完,立刻埋着头走了。

        事办完,越闻星松了一口气,眼神瞥见坐在门口的那尊大佛,正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她思忖几秒,走过去,将他刚倒好的茶拿起来喝了一口润嗓,问道:“你怎么没走?”

        “本想来看看我太太的工作环境,谁知道正好听见你在跟人吵架。”贺沉言悠然道。

        “是她先骂我的。”

        越闻星加了一句,“而且我一进来就听见她在骂我。”

        贺沉言又为她添满茶,抬眼,眉间的冷感褪去,“所以,我这不是来替你撑腰了?”

        不得不提,这波腰撑得,她相当满意。

        越闻星完全沉寂在余嫣吃瘪的兴奋中,丝毫没有觉察到两人最近的互动有什么不妥。

        只是看在他良心发现的份上,抱着狗腿就是一顿猛夸:“贺总威武,贺总最好了!”

        刚刚找到余嫣那幅画的小梨,见此情景,拿着画呆立在门口,举步维艰。

        “......”

        为什么要把狗骗进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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