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柒国的皇后母族曾是先皇的心腹，因而柒皇还是太子时就为了巩固地位娶了钱皇后。 钱皇后久居深宫二十余载，从未传出过“善妒”的名声，相反，她给柒皇挑选的秀女个个沉鱼落雁，貌美如花，因而柒皇对她也很尊重，每月十五总是要去凤羽殿歇下。 江明嫣从曲叶茶口中得知，琴贵妃本只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婢女，因容貌出尘被柒皇相中，后因起才情出众一跃成为贵妃，居于后宫一人之下。 柒国后宫中一直有一个传闻，那就是柒皇的杀戮太重，上天为了惩罚他，后宫妃子都难逃去母留子。 这个传闻还得从大皇子出生后其生母夕妃难产而死说起，自那以后其余有孕妃子生产时也都异常艰难，往往孩子刚出生还未见面就夭折于襁褓。 是以琴贵妃生子时柒皇执意要进一览殿中陪护，上苍动容，让琴贵妃不仅诞下皇子还性命无忧，这也成为后宫一段佳话。 江明嫣不信鬼神之说，所谓“杀戮太重”的话都是心虚之人编出来掩藏事实的谎言。 来到御花园的岔路口，江明嫣凝神回想了一下。 后宫冷宫道路都会标注出来让女官、宫女们谨记不要乱闯，但上次被敏秋带到冷宫的路上时江明嫣刻意记了一下路。 奇怪的是她并未在地图上找到那条道。 只能凭感觉了。 江明嫣选了左边的小径，安寸心给钱皇后汇报生辰宴准备事宜的时间不会太久，她必须在一炷香之内回去。 经过上次裕王的阻拦之后黎朝夕没有再轻举妄动，而钱皇后很有可能会在最后核定事宜的时候对她动手。 江明嫣很清楚钱皇后不会拿生辰宴闹事。 毕竟她在钱皇后眼里只是一个和琴贵妃有几分相像的蝼蚁，想捏死她易如反掌。 蛰伏这么久，她偏偏就要在钱皇后的不屑一顾中挖出其弱点，让黎朝夕彻底失去依仗。 路越走越长，当周围的梅花越来越少时江明嫣就确定了她没走错。 果然，前面的道甚至没有宫人扫雪，江明嫣脚尖轻点，轻功飞舞来到了一座比一览殿更为破败的宫殿，没有牌匾，大门掉漆严重，铁锁生锈不堪一击。 门下有个小正方的口子，放了几个馊了的馒头。 江明嫣绕到围墙外，后退几步借力翻上墙，看清了里面的人。 这座宫殿和外表一样十分残破狭小，屋檐下坐了三个女子，穿着脏差的破衣服层层包裹。 她们一人坐在一边，有的在台阶上自言自语着什么，有的疯疯癫癫唱着歌，还有一个…… 人呢？ 江明嫣拧眉，扫视一圈却蓦地听到墙下传出声。 “你是谁呀？” 突然出现的女子蓬头垢面，歪头看着她。 俨然一副小孩子的语气。 神志不清了吗？ 江明嫣跳下去，打量着她，她双眼充满疑惑，手中握着一团雪，衣裙上线头乱飞，但比那边两个要好一些。 见女子退后一步，江明嫣冁然一笑，“娘娘莫怕，我是宫中女官。” 女子眼睛眨了眨，没说话，蹲下身把雪揉成一团，似不打算再理会江明嫣。 “娘娘，疯了的人是感觉不到身上冷不冷的，也不会给自己缝衣裳的。”江明嫣淡淡道。 女子没听到一般将雪球越滚越大。 远处传来脚步声，江明嫣撂下一句：“我还会再来。”后翻墙出了冷宫。 一个老太监拍打了几下大门，放下一碟新的冷馒头，不耐烦道：“中午饭。” 说罢头也不回地揣着手离开。 冷宫内双手冻的通红的女子拍掉细雪，看了眼墙头消失的身影，旋即站起来，一脚踩碎了辛苦堆起来的雪球。 自言自语和唱歌的两人愣了一下，鼓起掌，痴傻地说着：“碎了，碎了……” 江明嫣赶回翠旋宫时安寸心已经回来了，手里多了一顶凤鸟金翠的宝石冠，绝美精致，雍容华贵，但冠上不足之处在于它的宝石少了一颗。 “不是说好等我，怎么先走了？” “腹部忽然疼痛不已，去如厕了。”江明嫣摸了摸平坦的腹部，“那顶发冠是皇后娘娘生辰宴上要带的吗？” 安寸心指向凤冠上空的地方：“皇后娘娘指名让你寻一颗与它相配的宝石。” 修理首饰不找珍宝司却让她找？ “皇后娘娘一定有其他要求吧。” “确实有。” 江明嫣黛眉上挑。 “皇后娘娘希望这顶凤冠上缀南海夜明珠。” 南美人得到圣上赏赐的南海夜明珠在宫中早已传开，钱皇后明摆着是要她去和南美人讨要此物。 安寸心提议道：“听闻南美人性子和善，先前你去送南海夜明珠时也见过南美人，不如去珍宝司找一个难得之物去看看能否何其交换。” 江明嫣心想：在见到她容貌之前确实和善。 这事儿其实于她而言算不上难关。 按先前南美人对裕王的的担忧来看，她对裕王是有其他心思在的，若是借裕王的口要一个夜明珠轻而易举。 但最后这夜明珠是到了她手里，到时南美人恐怕会误会一番。 安寸心见江明嫣低首深思，压在心里的疑惑忍不住问出口：“你究竟是怎么得罪长公主殿下的？” 江明嫣倏然抬眼，“你果然看到了。” 江明嫣平日里嘴角多是挂着笑、眉眼弯弯的随和样子，但现在眼中的冷意却似腊月里的冰谭，毫无感情的漠视着安寸心。 安寸心浑身一僵，像是被一头毒蛇锁定住，她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一刻安寸心忽然明白，江明嫣温和的模样其实都是装的，这般冷若冰霜的模样才是真正的江明嫣。 她从未认识过的江明嫣。 可眨眼之间，面前皎若云间月的女子弯唇一笑，目光平和良善，声音平静：“这件事我会妥善解决的，你无需担心。” 无缝衔接地淡然神情让安寸心不由得怀疑那个冷酷无情的眼神是她看错了。 直到手上所有的事情忙完，安寸心紧绷的心也不曾放下，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梧桐院外。 敲了敲门，无人应。 安寸心抿唇，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时肩膀骤然一痛，无力地倒了下去。 江明嫣扶人进入屋内，点上迷香关窗锁门后在夜里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