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调/教弟子，告知是情分，不说是本分。
戚无忧不想多谈，众仙长也不能强迫他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只好悻悻转向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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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台上。
洛云彰心不在焉地用余光注意着观战席，思忖着师尊有没有瞧出他的古怪来。
闻着领口处传来的淡淡冷香，平复下去没多久的心跳又有喧嚣的迹象，体内灵气也躁动起来。
直到公证修士宣布比试开始，柳应澜与他执剑行礼，他才收敛心神，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即将开始的对战中，回了一礼。
“洛师弟可不要留手。”柳应澜道。
“同样的话还给柳师兄。”洛云彰道。
“那洛师弟可不要怪我以大欺小。”
“柳师兄欺得成再说吧。”
柳应澜笑着抽出春水，洛云彰也不托大，回天出鞘。
这五天里，两人出剑的次数加起来不过两次，台下立时嗡鸣起来。
颜如鹿在台下屏住呼吸，转头问花束雪：“师妹，你说洛师弟能赢吗？”
花束雪望着台上两人，抱臂说道：“当然。”
说话间，台上的两人同时动了。
花束雪立即收声，颜如鹿也转头关注擂台。
只因谈话错过一瞬，春水便与回天撞到了一起。
未等第一道金石声传开，洛云彰与柳应澜已在短短一瞬攻防了三个回合，各自退回了擂台两侧。
两人交手太快，便显得剑招很轻巧，但实际上，剑风相抵形成的反冲力入利刃一般，横削出去，直将落霞台外的山石豁出了一道深痕。
若不是擂台周围有仙长设下的结界，过滤掉了迸开的灵气，台下的观战修士想要挡住如此凌厉的剑风都得花些力气。
台下修士的反应滞后了几秒，轰然反弹——
“好快！”
“你刚才看清了吗？他们过了几招？”
“两招？”
“我看有三招！”
“呼，这也太强了……跟前几天完全不是一个层次啊。”
“这么说，他们前几天根本五成力都没用到？”
“还五成？四成都没有！”
“谁占上风？”
“应当是平手吧？”
“……洛云彰竟然能和柳应澜打平手？！”
“不然呢？前几天的比试你又不是没看到。”
“看是看到了，但没想到……”
有同感的人暗暗帮他补上：他们也知道洛云彰很强，但没想到能强到柳应澜那个地步。
颜如鹿没品出他们话语中的潜台词，只当他们实在夸洛云彰，与有荣焉道：“那是自然，我师弟可是天才，两年前他和柳师兄比试，还差点赢了呢。”
群声鼎沸之下，这话一出，周围一圈人的神色便有些微妙了。
历届能参与仙门大会的，都是十三到十八岁之间，在本宗或是整个修仙界排得上号的修士。
大家都正值爱出风头好面子的年纪，不太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对天才、鬼才一类的名头更是极其敏感。
柳应澜最初压在他们头上时，也是有许多人不太服气。
但柳应澜成名早，时常外出历练，一次又一次地用实力回击了旁人的质疑，久而久之，眼热不服的人便没了声音。
而且柳应澜出身仙门世家，又背靠修仙界第一宗门，身世背景都是一流。
他被冠以天才之名，很多同辈修士会想：这样的出身，理应是个天才，若是我有他这样的背景，说不定我也能混个天才当当。
于是被压一头的不甘心，便被柳应澜过于优越的出身稀释掉了。
但洛云彰不一样。
他的出身比不上修仙界的大部分修士。
相较于世代修仙的修士家族，他十岁才拜入仙宗，少说得比旁的修士少修炼了五六年。
拜入的宗门也是没落的逍遥仙宗。
此前他虽有天才声名，却都是逍遥仙宗关起门来自说自话，也就这一两年出来历练，才被广泛认可。
鹿鸣涧一役，他的声名蹿得太快，甚至一举超过了柳应澜，这便让一些修士吃味起来。
柳应澜强，还能说是家世加持，洛云彰强，就只能是纯粹的天赋。
对这些人来说，柳应澜是拦住洛云彰的最后一道防线。
因此比试开始之前，观战弟子中有很多都更看好柳应澜，或者说希望柳应澜能赢下洛云彰，狠狠挫一挫他的威风的。
然而现在一看，两人不相上下，便说明横在洛云彰与天才之间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要被突破了。
花束雪闻言用眼尾扫过周围几个挤眉弄眼眼神交流的人，冷嗤了一声。
她是既有家世又有实力那一挂，几人不敢招惹，顿时讪讪地闭嘴了。
若说在场有谁能最直观地体会到洛云彰的实力，定是非柳应澜莫属。
两年前他与洛云彰在花束雪生辰宴上交手，那时洛云彰只是初露锋芒，现在一招一式之间竟有一种大家之风，给了他极强的压迫感。
开始几回合只是互相试探，柳应澜心里有了数，脸上笑意收起，神色逐渐认真，灵气注入春水，剑身上如有碧波荡漾。
洛云彰第一时间察觉到他周身灵气运转的变化，也沉下心来，调转灵气，丰沛灵气瞬间包裹住回天。
“两年前洛师弟那一招我印象深刻，回去冥思苦想，想到了足以回敬洛师弟的招式，洛师弟若能破招，我便心服口服。”
柳应澜手势极缓地用春水在面前划开，剑气铺展开来，如同汛期的江水，从他身前咆哮着涌向擂台另一边。
这一招声势巨大，远在观战席的人都能感觉到排山倒海般的灵气。
戚无忧一直等待噬香丸发挥效用，此刻也不由坐直，关注起擂台上的比试。
江水般的灵气倾泻而来，洛云彰翻身飞到半空试图躲过，却不想这“江水”像是长了眼睛，直向上追去。
“浪头”滔天，高高抛起，猛坠而下，于此同时，柳应澜飞身攻来。
前后夹击之下，洛云彰眼帘一压，御剑抵住“浪头”的里侧，顺势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半弧，连人带回天抛至柳应澜身后。
“江水”立即改变方向回护柳应澜，扑向半空，洛云彰御剑急转，及至上空，抬手一握，脚下回天飞到手中，他握剑对着“江水”横向一划，“江水”被从尖梢处斩断，“浪头”与后面的大片灵气失去联系，砰的一下，扑到了擂台边。
饶是只有一个“浪头”，仍是在擂台边引起一阵狂风。
颜如鹿摇晃了一下，花束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稳固住。
颜如鹿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多谢师妹。”
花束雪“嗯”了一声，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心下有些奇怪：柳应澜应当是用了全力了，洛云彰还在等什么？
洛云彰斩断一个“浪头”，落到擂台上，瞥了眼手中的回天，皱了皱眉。
从刚才起，他想调用灵气，便发现灵气不听他的使唤——灵气如同游鱼一般在灵脉中到处挣动。
这感觉，竟与他之前修习《乘风心法》的后遗症有些相像。
“怎么，洛师弟不用逍遥剑吗？”柳应澜道。
洛云彰不语，动身抢上，打算再将“江水”削掉一截。
柳应澜知他所想，便用“江水”掩护，又以春水划出两股“江水”。
短短时间内，擂台上空出现了三股“江水”！
加之柳应澜自己，以雷霆之势直接从四个方向包围过来。
如此巨额的灵气，连擂台边的禁制都被撑得崩开了一条细纹，公证修士忙上前将禁制补全。
“……柳应澜的灵气竟然如此醇厚？”
“看看洛云彰怎么拆招！”
洛云彰御剑急停，飞速冲向上空，三股“江水”同时向上追来，柳应澜自己也同时冲上。
三股“江水”追至身前，洛云彰突然下坠，一剑劈下，柳应澜横剑相抵，拖住洛云彰，引“江水”攻他背心。
洛云彰往身后一瞥，突然往上翻过，一道灵气打出，将柳应澜击到三股“江水”之前。
“江水”一停，跳过柳应澜直攻洛云彰。
有这一下停顿，洛云彰已经积聚足了灵气，旋身一卷，剑风形成一个圆面，如同旋转的刀刃，将三股“江水”齐头斩断！
“浪头”扑到地上溃散，如同海浪冲击堤坝，将禁制冲得又是一裂，公证修士赶忙再度补上。
一小截便有如此巨大的冲势，洛云彰却能在其攻势最猛烈的时候，正面将其截断，实力可想而知。
柳应澜神色冷沉下来，他能察觉到洛云彰还没用全力。
至少，洛云彰还没用逍遥剑。
如果三道灵气流还不能逼得洛云彰正视他，那就四条、五条！
又有两股“江水”在擂台上形成。
洛云彰御剑腾空意欲躲开，却在某一时刻忽然一顿。
观战席上有几个仙长都面露讶然——
“这……洛小友是有应对之法了吗？”
“我看不像，我看方才那一击便有些勉强了。”
似有若无的香气令洛云彰的感官变得迟钝。
方才调用过灵气之后，体内乱流的灵气干脆倒流起来，体内如同有一个无形的野兽在疯狂撕扯着的灵脉。
一大股灵气撞向胸口，洛云彰不由闷哼一声，腥甜涌上了喉头。
戚无忧敲击着座椅扶手的食指一停，心跳也随之漏了一拍。
——噬香丸发作了。
他攥紧了花骨扇，心中默默祈祷：倒下，快倒下。
只要洛云彰一倒下，便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输给了柳应澜，他就可以立刻去救场。
他是洛云彰的师尊，众目睽睽之下，去救人合情合理，就是抱一在场，也不能说他什么。
这样既能交差，也不会至于让洛云彰伤得太重。
赶紧倒下啊！
戚无忧无比心急。
擂台上灵气暴涌，带起的风使萦绕在身边的淡香越发明显。
洛云彰握紧回天——师尊在看，他不想输。
他强行调动灵气，想要使出逍遥剑，但体内灵气的□□程度更上一层楼，几乎变作刮刀，切割起他的灵脉！
擂台上空，柳应澜的五股“江水”咆哮着朝洛云彰扑去。
千钧一发之际，洛云彰噗地吐出一口血。血气与残酷的花香结合，糅合成一种冰冷的腥气。
戚无忧脸上一变，腾地从观战席上起身。
花束雪喊道：“师兄！”
柳应澜此时也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收住灵气。
但冲得最快的一股“江水”仍是将洛云彰吞没，携电掣之势，轰的一声，将那一道瘦削的身影狠狠拍在了擂台周围的禁制上！血气与残酷的花香结合，糅合成一种冰冷的腥气。
戚无忧脸上一变，腾地从观战席上起身。
花束雪喊道：“师兄！”
柳应澜此时也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收住灵气。
但冲得最快的一股“江水”仍是将洛云彰吞没，携电掣之势，轰的一声，将那一道瘦削的身影狠狠拍在了擂台周围的禁制上！血气与残酷的花香结合，糅合成一种冰冷的腥气。
戚无忧脸上一变，腾地从观战席上起身。
花束雪喊道：“师兄！”
柳应澜此时也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收住灵气。
但冲得最快的一股“江水”仍是将洛云彰吞没，携电掣之势，轰的一声，将那一道瘦削的身影狠狠拍在了擂台周围的禁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