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锡伯把自己搬进了陆绵初的病房,他守着她已经有快要小二十天了。
裴婧瑜自从回来之后就将自己关进了房间,一步也不往外走,裴锡伯让人把别墅中的各个角落都装上监控,实时画面都可以传送到他面前,原想放一个在她房间,可是裴婧瑜死都不给开门,最后只能作罢。
裴锡伯也想回去看看自己这宝贝妹妹,可她被那畜生糟蹋之后就很抗拒男性,他只要一靠近她就怪叫,所以只好请了几个靠谱的女性去家中打理,随处都有摄像头,且门外都有保镖守着,倒也不怕那群人会出什么幺蛾子。
陆绵初每天都要打营养针,有时候裴锡伯恍惚有种错觉,好像她下一秒就要醒了一样。
苏医生推开病房门,他是过来查房的。
他再次成了陆绵初的主治医生。
良好的记忆提醒裴锡伯,上一次陆绵初晕倒他送她去医院,主治医生也是这个人。
可是裴锡伯每次看见这个姓苏的就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完全是因为他有一次在他面前有意无意的提起,从前陆绵初生病时,都是他给治,所以他很了解她的身体。
这是一句很平常的陈述,但偏偏就被裴锡伯听出了歧义,虽然事后想想也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姓苏的很了解她的身体?
有他了解吗?
哼!
苏医生认真的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小初究竟什么时候会醒?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数?”
苏医生停下刷刷不停的笔,合上本子抬头,目光平静的看着他,仿佛心中有许多话,可到了嘴边,却是最吝啬的,“不好说。”
裴锡伯皱眉不悦,“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是有可能醒过来的,但不能保证时间的长短,也许明天就醒,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
苏医生垂眸,话其实并没有说全,陆绵初现在的身体已经熬不住那么多个月那么多些年了,癌细胞已经扩散,恶化极其严重,差不多已经长满全身了。
可裴锡伯对此仍然一无所知。
他答应过这个女人,不要让他知道。
“对了,”苏医生转了话题,对裴锡伯说,“你的左眼,现在看东西是模糊的还是完全看不见了?”
裴锡伯对自己的事情倒是不怎么上心,听了他问才抬手捂住了右眼,感受之后他点点头说:“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苏医生没什么情绪的点点头,平铺直叙的说:“你的眼睛因为遭受到突然撞击,导致视网膜脱落,且视神经压迫导致严重失明,原本以前也有类似案例。如果治疗及时无需更换眼角膜,但你受的那一下实在不轻,已经超出治疗范围,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有人愿意捐献眼角膜,到时候你就可以恢复视力。”
裴锡伯无可无不可的说:“这个不急。”
苏医生微微做了个耸肩的动作,其他的话便不再多说了。
他走后,裴锡伯沉思片刻,也起身开门出去了。
他心中想着其他事,注意力都在别处,因此并未看见,病床上的陆绵初竟有了醒来之前的轻微反应。
裴锡伯随手招来外面守着的手下,“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手下点点头说:“裴总,全都安排妥当了,就等您一句话,”说着他阴阴的笑了,“这回李家算是完了!”
裴锡伯嘴角挂着冷笑,眼睛眯起,“谁让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李家那两个草包儿子都是中看不中用那伙的,唯独一个外头生的李淳生还不被重用,李家不完都不行!”
“好了,别废话了,放手干吧!”
“是,裴总放心!”
裴锡伯重新回到病房里,打开了视频监控,别墅里的几个保姆在收拾房间,画面切到裴婧瑜的房门前,有个保姆将刚做好的饭菜放到了门口的台子上,敲了敲门,看半天也没人回应,就转身下楼了。
裴锡伯面色沉肃,即便此时的李淳生已经连骨头渣都不知道丢到哪了,李家也快要让他玩垮了,他却仍然没办法疏解心中的郁结。
他捧在手心里养着的宝贝,凭什么要遭遇这些?
裴锡伯被护士叫去例行检查的时候,陆绵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的光线有些亮,她被晃得只得再次闭上,缓了一会再睁开,看着窗外大大的太阳,一时间有些愣。
记忆很快重回脑海,她仿佛仍停留在裴锡伯被李淳生一棍子打到的时候,那时候她怀里抱着婧瑜,连跑过去看看他的能力都没有。
婧瑜……
陆绵初的心猛然一痛。
按了床头铃,不一会便有人推门进来,仍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
“苏医生。”陆绵初嘴唇干涩,轻轻开了口。
苏医生眼中平静无波,既没有看见她醒过来时的诧异,也没有所谓的惊喜,他只是十分平静的看着她,然后十分没有眼色的告诉她,“陆小姐,你的癌细胞已经转移,扩散到全身了。”
陆绵初点点头,她早就已经做好准备,可鼻头却猛地酸住,她还是太年轻。
看到旁边的病床上明显是有人住的样子,她问他:“我旁边住的是谁?”
“裴锡伯。”
陆绵初的心更加疼了,“他知道吗?”
苏医生摇了摇头,“他没问。”
陆绵初笑了笑,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语气里似乎有些无奈的叹息:“他什么都不知道呢,让他怎么问?对了,他干什么去了?”
“体检,等会就应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