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迷多久？”
“二十天。”
陆绵初垂了垂眸，似乎考虑了很多后，她对苏医生说：“你应该知道的，我昏迷期间，虽然没办法说话，但耳朵是可以听见的。”
“没错。”苏医生的眼中有了怜悯，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要说什么了。
“裴锡伯的左眼看不见了，他以后会永远失明了对吗？”
苏医生刚要答话，病房门在这时被推开，裴锡伯做完体检回来了。
“小初！”裴锡伯身子一顿，随即欣喜叫道。
陆绵初对他柔柔地笑了，“裴锡伯。”
两人相视一笑，却两厢再无什么话，好像他们之间的距离只不过就是他去做了一次体检，而她在这里静静等他。
苏医生眼皮耷下来，默默的转脚走了出去。
陆绵初想坐起来，可身上却仿佛有千斤重一样，自己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支撑，她心中讶然，却并未表现出来，只道那是癌症的并发症。
“裴锡伯，你能帮我把床摇上来吗？”
“好。”
“你身体怎么样？”陆绵初问他。
裴锡伯说：“我没问题了，你呢？”
陆绵初也说：“我也感觉挺好的，就是可能太久没吃饭也没走动，有点没力气。”
“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去给你买！”
陆绵初摇摇头，她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吐。
裴锡伯还要说话，手机却在这时催命似的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守在别墅里的保镖，他没来由的心头一跳。
“什么事？”
“裴总，小姐自杀了！”
“什么？”裴锡伯的声音陡然拔高。
陆绵初诧异看过去，发生什么了？
“人现在在哪？”
保镖说：“已经在送往医院的路上，裴总，我就在救护车上！但是……”没说出口的话不言而喻。
裴锡伯身形一晃，勉强站稳。
“往常保姆上去送饭，大约十分钟后小姐就会出来把饭菜拿进去吃，今天……保姆按照往常小姐吃饭的速度上去收碗，发现门口的饭菜一动没动……”
裴锡伯感觉自己不但眼睛瞎了，耳朵仿佛也听不见了，此时的悔痛已经难以表达他的所有感受，十几分钟之前他还看着监控画面，为什么他那个时候一点预感都没有？家里安了那么多摄像头，什么用都没有！
“裴锡伯，出什么事了？”见他挂断电话，陆绵初迟疑着开口问道。
他回头的时候，陆绵初吓了一跳，片刻之前还好好的一个人，此刻却是双眼赤红，整个人费力的直挺挺站着，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尽数垮塌。
“婧瑜……自杀了。”
气氛霎时凝住，陆绵初恍惚了一下。
她想开口说点安慰的话，可想了许多，都觉得那些字词或者句子都单薄的像是一张写满安慰的纸，除了能哗哗作响，什么用都没有。
“裴锡伯……”
又有电话打进来，裴锡伯只听不说，几秒后便挂断，回头告诉陆绵初，“婧瑜到了，我出去一下。”
直到走出这间房门，裴锡伯的身子都是挺直的。
两行清泪自陆绵初的眼角滑落，心上是从未有过的悲恸。
悲的是这世道无常，恸的是命运无情。
那么鲜活的一条生命，就这么没了。
那个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充满爱和活力的生命，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她再也听不见有人欢欢喜喜的叫她“陆姐姐”了！
“陆姐姐！”
“陆姐姐！”
陆绵初痛哭失声。
苏医生从走廊里路过，听见声音脚步一顿，鬼使神差的轻轻推开了门，随即愣在当场。
陆绵初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突然挣扎着要起来，“苏医生，你救救婧瑜好不好？救救她！”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裴婧瑜，刚刚送进医院来的女孩，裴锡伯的妹妹！”
苏医生眼中蒙上一层雾，他后退一步，冷冰冰的宣告，“刚送来，她已经死了。”
陆绵初忽然抽搐了几下，两眼一翻，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