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很寂寞呢。”一道空靈的嗓音忽然在恩希德身後響起,恩希德的手臂一輕,他的兩個孩子全在他的懷抱裡消逝無蹤,一切又歸於黑暗。
恩希德宛若一隻受傷的小動物緊緊擁抱住自己,感覺真的好疼,疼得他快要無法呼吸了。
一雙雪白的裸足來在恩希德面前。恩希德抬起眸子,身穿白色無袖洋裝的少女站在恩希德面前,少女的雙手背在身後,雪白的長髮如瀑傾瀉,正用那雙妖冶的紅眸平靜地注視著他。少女長得與伊芙帝斯如出一轍,氣質卻是截然不同。
伊芙帝斯給人的感覺是瘋狂而神經質的,宛若深淵中的魔物,但面前的少女不同,氣質沉穩,猶如深邃的大海,平靜卻深不可測,上位者的壓迫感渾然天成。恩希德有種莫名的熟悉,很奇妙,明明是同一張臉,甚至見過伊芙帝斯幾次,恩希德都從未萌生過這股熟悉感。
但現在恩希德不在乎這些,他還未能從喪子之痛中走出。恩希德想繼續蜷起身體,縮回悲傷之中,卻聽見少女如是道:“那孩子違背我的意志,破壞了賭局公平,我不喜歡......”
“賭局......?”恩希德立刻就聯想到之前的詭異夢境,“伊芙帝斯說我跟她有過賭局,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算跟你解釋,你也不會明白的。”少女彎下腰,撫上恩希德的臉龐,“為了修復公平,去親眼見證一切吧,希爾。”
少女話音未落,黑暗就似潮水退潮般,在迅速後撤,耀眼的白光宛若交替的晝夜取而代之,少女的身影也化作泡沫隨黑暗消散。白光太過炫目,恩希德眨不開眼,只感覺到自己在不斷下墜。
“......回到五百年前。”
恩希德睜開眼,猛地從床上彈坐而起,他驚魂未定地摀著胸口,缺氧似大口大口喘息,好半晌才回過神。
“是夢......?”理智回籠後,他意識到這裡並不是他熟悉的地方。這是一間格局方正的房間,擺設簡潔,透著一股子不近人情的冷清。恩希德的視線向下,望見比印象中還要修長的手掌時愣了愣,這是成年人的手型,他這輩子都是個少年,不可能會擁有這雙手。
恩希德摸了摸自己的上半身,果然沒錯。他立刻蹦下床,來到穿衣鏡前察看,面前的人長相與他極為相似,卻是成年版的他,模樣大概二十幾歲左右,很年輕。恩希德打良著自己的容貌,想起什麼,手伸進自己的下身,摸到那道熟悉的肉縫時,他不知是安心還是遺憾地呼出一口氣,還是有批。
那麼這裡是......哪裡?
抽出紙巾清潔雙手的時候,房間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恩希德上前應門,出現在門後的是名身穿制服的少年,戴著眼鏡,透著股剛出社會小菜雞的氣息。少年見了恩希德,清清嗓子,一開口還是克制不住他的緊張感,磕磕絆絆地說:“希、希爾主任,我是安迪,浮士德院長讓我來找您!”
恩希德沒有露出破綻,鎮定地說:“知道了,麻煩你帶我過去。”
一路彎彎繞繞,為了不讓自己表現得太過突出,恩希德的視線沒有張望,沿途偶爾會遇見一些同樣穿著制服的人,那些人見了恩希德都會恭敬地與他打招呼,恩希德留了個神,看來自己現在的位階是不小的。
到了某間實驗室外,恩希德見到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那男人留著俐落的短髮,五官邪肆美艷,眼睛是蛇一樣的豎瞳,長得過分好看,恩希德見了都不由得愣了神。
“希爾,你來瞧瞧。”見到恩希德的男人一把抓過恩希德的手腕,讓他站到了透明的落地窗前,“這隻實驗體是你的了,你想給他取什麼名字?”
恩希德望進窗中。
在空白的房間中,有一名傷痕累累的少年蜷縮在角落裡,四肢都戴著沉重的鐐銬。少年的眼睛幽黑無光,俊美的容顏沾了些許血跡,神情也懨懨的,彷彿了無生趣,雖然氣質與恩希德認識的那個異形大相逕庭,但這張該死的臉,恩希德絕對不會認錯。
“......拜恩?”
浮士德拍板定案:“很好,那他就叫拜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