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怎么会在一起?”
刚开口时,楚辞生嗓音还有点生涩,但不掩其中的疏离。
“军舰遭遇了黑洞混乱。”
霍玆僵硬地回他,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根本法思考。
楚辞生瞳孔微微收缩,唇角猛然一抿,顾不得再纠结他与霍玆的事:“同行的其他虫族怎么样了?”
“涅多厄斯有保护舱,不会有事。”
“那……安格呢?”
霍玆动了动唇。
曾经,他对于情爱之事一知半解,哪怕知道安格·雪尔曼趁虚而入陪伴在小雄虫身边,内心也并什么触动。
但现在,傲慢的君王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是嫉妒。
“他是超高阶雄虫,肉身暴露在宇宙中不会出事的。”
虽然很想敷衍说不知道,或者直接诅咒安格·雪尔曼那只杂碎死了,但是霍玆竟然心软得不忍看到小雄虫脸上流露出担心的情绪。
楚辞生松了口气。
那明显放缓的神情,让霍玆心里腾升出与伦比的妒恨,但是这些阴暗情绪,他根本不能去表露一丝一毫。
因为没有不配,所以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霍玆缓缓合上眼帘,遮掩住了绿眸里一片灰暗。
“谢谢。”
气氛凝结的破败小屋中,霍玆听见了小雄虫疏冷、生涩的道谢。
帝王没有回话,只是浅浅的“嗯”了声。
他甚至没勇气去问,楚辞生的这一声谢谢,是指在星舰发生意外时的相救,还是将在这颗陌生星球日日夜夜的相处,一笔勾销?
漏风的林间小屋中,只有一张窄床。
白发小雄子脊背挺拔地在床边坐着,也不知在想什么,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警惕。
他应该很困了,哪怕是脱离幼崽期,但刚刚经历虫化后的雄虫也应该是困的。
但是有自己在旁边,所以小雄虫不能安心入睡。
外面夜色沉沉。
霍玆掠过窗外隐隐绰绰的黑色森林,平静地和衣起身:“我出去一趟。”
楚辞生微怔,眉心不由得蹙起。
“很晚了。”
虽然小雄虫的话语依旧是冷冰冰的,但是不难听出里面所含的告诫意味。
真是的,怎能会有这样的小雄虫呢?
哪怕对超级讨厌的雌虫,也会忍不住心软,出言担忧。
“……不用担心。”霍玆眼眶有点泛红,好在垂下的金色发丝遮住了他的失态,“你先睡吧,饿了桌上有新鲜的兽奶。”
楚辞生没再回话,他将目光挪至那罐盛满的兽奶。
白发雄虫清冷稠丽的面容显露出几分疑惑,随即又冷冷地垂着眼,动于衷道:“我又不是幼崽,喝什么奶。”
“你要去就去吧。”
虽然骨子里温柔的本性让小雄虫很想再劝一劝,但是他意识到面前的是与自己相看两厌的“前妻”,于是闭上了嘴。
霍玆出门的时候,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
曾经会软软“唧唧”叫着,还会吵着要喝奶的肥球崽崽身影,与现在那美得惊心动魄的白发美人重合了。
只是再也不会有只小崽子,会哼哧哼哧从自己兜里艰难爬出,努力扑腾着圆嘟嘟的身子,就为了坐在自己肩上。
霍玆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然后消失在了夜色里。
楚辞生指尖摩挲了下柔软布料,微微疑惑。
为什么他感觉,傲慢又独裁的金发雌虫好像不一样了……
不过,这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只要再忍受霍玆一段时间,他就会与帝王彻底离婚。
见鬼,为什么这几天的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
算了,反正都是些不重要的记忆。
比起仿佛蒙着一层雾的记忆,这一头披散的白发更让小雄虫苦恼。
要是让安格·雪尔曼那只表面正经,实则超级色情的混蛋看见了,还不得又起了心思?
小雄虫抿了抿唇,虽然想的是嫌弃星盗,可眉眼间却是透着落寞。
熟悉的困倦来袭,楚辞生沉沉睡去。
哪怕身边并旁的虫族,可白发小雄虫老老实实只占领了属于他的一侧。
不像是不长心的煤球幼崽,虽然很小一团,但是总是睡得四仰八叉,霸占了很大半床铺。
因为那只蠢乎乎的胖幼崽知道自己是被娇宠的。
而楚辞生不一样。
虽说是告诉小雄虫他要出去,可是霍玆并未走远。
夜色下的森林里,总有许多未知的野兽,觊觎着林中灯火。
它们潜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却没来得及出手,霎那间血花飞溅,野兽的头颅便被斩下,庞大身躯骤然跌倒,溅起细碎的石块与灰烬,头颅咕噜噜滚进了更深沉的夜色中。
血腥气引得暗中的窥伺者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霍玆冷漠地甩掉了手指上的血渍,缓缓将目光挪向更深处。
——
霍玆身上的血更多了。
哪怕他有意克制,但是依旧因为内心法抑制的不安与暴戾,杀戮让金发帝王看上去有些狼狈。
帝王眯了眯冰冷的绿色眼眸,若有所感。
在云层重叠的天空,隐隐勾勒出某个庞然大物的轮廓。
安格·雪尔曼根本来不及和一直看不顺眼的霍玆互相嘲讽,得知自己小玫瑰在哪里后,连忙奔去了那座木屋。
霍玆注视着他急促掠过去的身影,一颗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那是他与阿生日日夜夜所呆的地方,如今却要眼睁睁看着杂碎星盗侵入。
不过……自己根本没有理由阻止。
霍玆咬了咬牙,手背上都因为隐忍和酸楚绷出了根根分明的青筋。
“陛下?”侍从小心翼翼道,“前皇后……雄虫殿下那里有雪尔曼阁下照看,您需要先回军舰更衣吗?”
霍玆慢慢回神,看向身边跟了他许久的侍从官。
雌虫垂下的睫羽掩饰掉了绿眸中浓重的嘲讽与悲哀。
——就连他的侍从,都知道安格·雪尔曼才会去照料小雄虫。
而非自己。
“走吧。”
霍玆收回了目光,尽力压抑住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