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差点被侵犯的阴影陡然袭上脑海,形中一双大手死死扼住咽喉,池时笙大脑一片空白,双腿灌了铅一般千斤重。
他们半包围的趋势越来越近,池时笙忽然在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犹如在深海沉沦中抓住了岸边最后一根稻草,池时笙眼底通红,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朝那个人影喊道,“乔殊!”
乔殊脚步一滞,寻着声音来源看向昏沉的角落,当看到被人群团团包围的池时笙时,他的眼睛瞬间瞪大。
几乎是没有犹豫,乔殊扔下书包向池时笙的方向跑过去。
池时笙!
可身后一道大力拽住了他的胳膊,他回头,对上了母亲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是难以对抗的强势。
郑婉蓉生气地瞪了眼池时笙的方向,朝着儿子摇摇头。
这么混乱又危险的事情她的儿子绝对不能掺和进去,万一被记上打架斗殴的处分,她这么精心培育的儿子就毁了!
乔殊不可置信地望着拦住自己的母亲。
池时笙需要自己帮她啊!那么一个女孩子被一群人围住是真的会出事的!
乔殊几乎是一瞬间做出了选择,他大力挣脱母亲的手,转身朝那个方向奔过去。
只是……
身边忽然掠过一道身影,比他更快地到了那群人面前,几乎是一眨眼的工作,乔殊连他的动作都没来得及看清,那群混混就倒了一半的人了。
乔殊的脚步忽然停在不远处。
一种失去的感觉让他力向前一步。
被挣脱开的郑婉蓉抓住机会,蹲下身捡起儿子丢下的书包,用尽全力拽着乔殊的胳膊往车里拉。
见他仍然呆滞地盯着那个方向,郑婉蓉终于忍不住朝他吼,“乔殊,但凡你还认我这个妈,你立刻跟我上车回家!”
她的儿子绝对不能被任何人耽误!
傍晚的风起,将眼前一片混乱吹得渐渐模糊又分散。
乔殊定定望着池时笙,直到看到许渡打散了那帮人,然后把瘦弱得颤抖的池时笙拥进怀中的时候,他似乎终于被母亲叫醒。
他回头,对上母亲发红的眼睛。
那一双在手术台前一向冷静的眼睛在此刻疯狂得像个怪物,冰冷,没有一丝理智,全是被利益吞噬的歇斯底里。
乔殊眼中的光陡然熄灭,郑婉蓉对视着那双几乎是瞬间冷如寒冰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人攥紧。
他的态度冷漠得就像不认识她一般。
“回家吧。”
良久,乔殊轻轻吐出三个字,然后过母亲的肩膀,打开车门,又大力地关上车门。
被摇起的车窗后,谁也没能窥视到乔殊的眼神,他依旧在盯着池时笙所在的那个地方。
只不过,片刻间,她被许渡带走了。
甚至许渡还谨慎地用校服蒙住了她的头,他知道,这是为了保护池时笙在学校的名声。
乔殊讥笑着转过头,紧紧闭上眼睛。
学校门口的人随着这群闹事者的离开而缓缓散去,校门前又恢复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自从许渡带她回到阁楼,她就一直呆坐在床上,双眼神地盯着前面的木桌,任凭许渡说什么都如同没有听到一样。
一向性子急的许渡此刻也可奈何的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眼前的女孩儿就如同一个脆弱而没有灵魂的瓷娃娃,仿佛轻碰一下就会彻底碎裂。
他心里满是后悔为什么没追上她。
许渡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可是她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着实也让他没了办法。
他想起第一次救她的时候,欺负她的人应该是同一群人。
该死!
许渡周围的气息也沉入深渊。
他抬头望向池时笙有些凌乱的头发,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也沾染了些小心翼翼。
“饿了吗?”
许渡侧着头看着她的眼睛。
她轻轻摇头。
仍然没说话。
“那……你想……”
“许渡。”
“哎。”
出乎意料的被叫了名字,许渡弯曲的背下意识地直了起来。
缓缓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孩子,池时笙清澈的眼中浮现出点点的泪意。
她轻轻吸了一下鼻子,仿佛思考了很久才决定说出来一样,袖子里攥紧的手指早已纠缠在一起。
“我上次……也被他们欺负过……”
他会觉得自己脏吗?
会离开吗?
听着她小心翼翼的语气,许渡的心像是忽然被人揪起。
他的思绪被拉回那天晚上,他没看清她的脸,但他依然记得那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身躯。
像是被一群野兽围堵的羔羊。
以至于再见到她时,他看到女孩儿手腕上还没痊愈的伤疤时,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是那晚救下的她了。
原本他没当回事,可是……
许渡高大的身躯忽然从椅子上站起,他蹲在池时笙面前,那双一向坚定的眼睛里此刻浮上一些陌生的情绪。
没安慰过女孩子,但却最怕女孩子哭了。
许渡有些笨拙地问。
“需要抱抱吗?”
脑海中最后一根线绷断,池时笙起身扑进他宽阔的怀抱,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积压在心中几个星期、几年甚至是记忆中所有的苦痛和委屈通通涌上心头。
许渡能感觉到胸前的衬衫已经湿,怀中的女孩儿助地颤抖。
可她没有发出一点点哭声。
许渡知道,这是她最后一点坚强,也是她最后一点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