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刚给小少爷换下沾了雪水的外衣，就见平日里比同龄小孩沉稳些的小少爷，此时却一反常态，急切地往楼上跑。
鞋子踩在木制楼梯上的哒哒声，如同一只被点燃的小鞭炮，在这安静的房子里噼里啪啦响起。
琤琤边呼呼喘着气，一边抱紧怀里的小礼盒，朝着二楼的房间跑。
哪知道，他刚到房门口，就啪地一下撞在了从房间里出来的男人身上，被撞疼了他也不管，鼻子皱了皱，抬头向男人投去幽怨的眼神。
“爸爸。”
琤琤喊出的两字在半空消了尾音，他虽然年纪还小，但是早已在察言观色上摸出一点门道，谢京照是在嫌他说话大声了。
谢京照蹙着眉，看过来的目光带着严厉，还侧着身挡住背后房门，阻止了琤琤的胡闹。
琤琤只好往后退了几步，把手里的礼物轻轻放在楚榆房门旁的一角，像是犯了一般，垂头丧气地离开。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楚榆悠悠转醒，琤琤来得到允许，进了房间。
他刚进去，就见到床上的楚榆像是变了点，脸上多了愁容，躺在床上像只脆弱的栀子花，薄薄的花瓣。
“榆榆…”
“哥哥…”琤琤唤了两声，悄悄走到楚榆枕边，忍不住伸手摸摸楚榆手腕的纱布，嘴巴嘟起对着那里呼呼吹热气，像是呼几下就能缓解疼痛一般。
稚嫩带着哽咽的童声将楚榆的注意力唤来，楚榆睁着朦胧的双眼，看着琤琤的模样，他下意识伸出手捧起小孩的脸，哄道：
“别哭，乖，别哭。”楚榆嗓子渐好，说出的话音清晰，却还是有着几丝孱弱。
一颗颗豆大的泪珠砸在他的手心，楚榆的手颤了下，他扶着床头艰难坐了起来，上身向前探到琤琤面前，伸出手帮琤琤拭去脸上的泪水，动作尤其温柔。
“呜呜…榆榆，你怎么了…”
琤琤不知道大人世界里的弯弯绕，他的世界还是单纯洁白的，对楚榆的担心也是直接表露的，这么多天不见，楚榆还受了伤。
之前在山庄酒店里见到的楚榆高高的，也瘦，挺拔的身姿仪态就像只轻盈高贵的仙鹤，谈笑间会流露出亲切、令人生好感的温柔，而现在，他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琤琤具体表述不出来那种前后变化，却能实实在在感受到，楚榆现在更像是块碎掉的玻璃，再拼不回原来样子。
“我没事，”楚榆的手指沾上了小孩的泪水，变得湿润，他扯着嘴角苦笑：“别担心。”
转而又问:“放学啦？”
说完又顿住，想起来昨晚是除夕夜，今天便是大年初一，一年的伊始，琤琤应该早就放假了，自己还问这种蠢问题。
“哥哥，你睡了好久。”
楚榆这次脸上的笑才多了几分真，他那漂亮的上目线微垂，瞧着琤琤，琤琤这是怪自己睡糊涂了。
然而，他笑着笑着，一股悲伤从心底涌来，他这些日子里，是真糊涂了，过昏了头。
这才几日，便物是人非。家家团圆的日子，他落个流落在外，靠人怜悯收留的结局。
楚榆发着愣，眼前忽现一只小手，调皮地挥了挥，楚榆回过神来，就见到刚刚怀里空空如也的小孩，此时右手抓着个小小的礼盒。
“哥哥，这个送给你。”琤琤声音里透露出几分雀跃和期待。
礼盒上的蝴蝶结系得简单又笨拙，楚榆轻轻一拉，就拽下那根丝带，他在琤琤灼灼的目光下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小巧的百合胸针，花蕊上的钻石在光下闪着亮眼的光，一看就是价格不菲。
楚榆阖上盖子，想着离开时候留下，这么贵重的礼物他不能收的。
可是，琤琤这时候却像是小大人一般，软乎乎地央求着他一定要收下：“榆榆，这是我的谢礼。”
说完他见楚榆不解，又加了一句：“爸爸说的，要学会感恩。”
“榆榆，我好喜欢你。”小孩说的话没头没尾，楚榆犹坠虚幻雾气里，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