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包悦彤一通电话打进来,说已到饭庄。赵书勤连忙向卞志和辞行。出到饭庄门口,但见卞志和的路虎车停在路旁。车窗下降,包悦彤在车内向赵书勤招手,笑靥如花。赵书勤钻进车子,与其寒暄几句,而后向苏赫巴托进发。
途中,包悦彤先带赵书勤去她的老家。那是一个位于大草原中的牧民新村,叫乌达巴林,蒙语意思为柳林军营,以前大概是一片柳荫,尝有军队在此驻扎,故而得名。乌达巴林距离苏赫巴托大约150公里,差不多坐落在阿奇特前往苏赫巴托的中轴线上。所以,包悦彤决定顺路回趟乌达巴林。听到乌达巴林这个地名,赵书勤忽然想到他们班有个蒙古族同学的老家依稀就是乌达巴林。该同学还跟他住在同一个宿舍。赵书勤马上掏出电话,联系那位同学。同学听说赵书勤在苏赫巴托,登时喜出望外,力邀他过去做客。学校一放寒假,该同学就即动身北返,此刻已经回到老家。赵书勤央其将详细地址发过来。经过核对,果然就是这个乌达巴林。赵书勤大喜过望,兴冲冲地跟包悦彤说居然能在这茫茫大草原遇到舍友。
“你那位同学叫什么名字?”包悦彤漫不经心地问道。
“李仲坤。认识吗?”赵书勤兴冲冲地说道。
”认识,我表弟。”包悦彤淡漠地说道。“他还有个哥哥,叫李仲乾,好像也是你们学校的,今年暑期时死了。据说是做实验时死于一氧化碳中毒。”
“啊,这样啊!”赵书勤惊愕道。他仔细在脑海中搜索暑期发生在炉江学院化学实验室命案的相关信息,猛然发现确实有个遇难学生叫李仲乾。赵书勤万料不到,死者竟然是舍友的胞兄。李仲坤可从未向舍友们透露过这个信息。这让赵书勤更加自责和内疚。或许就是他的心之过,才把舍友的亲哥哥送上了黄泉路。他也成为了罪孽深重的作恶帮凶。赵书勤愈加痛恨这个戕人恶魔,发誓要把他揪出来,送上法律的审判台,用严厉的惩罚告慰舍友的胞兄及其他遇害学生的在天之灵。
抵达乌达巴林。包悦彤的大弟挑着一对箩筐到村口迎接他们。这个大弟貌似有些智障,说话口齿不清,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包悦彤把东西从车上卸下来,让弟弟装进箩筐里。她从阿奇特购回了许多食物及生活用品。装完东西,大弟把箩筐担起来,晃悠悠地领着姐姐和赵书勤进入村中。
乌达巴林牧民新村位于一座小山岗的脚下,全村约有百十来户,统一居住在红墙黑瓦的平房里。包悦彤他们家位于村子西头,紧挨着山丘。他们家的房屋,修建得十分考究,处处体现出一种暴发户式的富丽堂皇。首先,大门建得高大威猛。门洞宽约3米,高约4米。门头上用红铜雕刻着两条飞龙。飞龙张牙舞爪,腾云驾雾,威风凛凛。门扇中分式,由青铜制成,表面刷着红漆,中间镶嵌着两个龇牙咧嘴的虎头。其次,围墙高大壮丽。房屋周围,都砌着高大的围墙。围墙上用铁蒺藜环绕,防止外人轻易翻墙而入。内外的墙体,皆用红漆粉刷,间杂着各种各样的蒙古族神话彩绘,诸如马头琴、苍狼白鹿、狼图腾等,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内容朴素,寓意深远,为宅第增添了几分瑰丽的神奇色彩。大门两边还摆放着两头面目狰狞的石狮子,作为镇宅之用。最后,内部装修精美奢华。房屋的内部装潢,皆用高档实木做文章。墙壁用实木贴面,地板也用实木铺设,都被清漆漆得黄灿灿的,金碧辉煌,一尘不染。各种高档家具家电也一应俱全。粗略估计,光房屋内部的装修摆设,就需耗费百八十万。这一点也从稍后包悦彤的口中得到了印证。看来,包悦彤跟着卞志和,没少赚到钱。
包悦彤的父母见女儿归来,还带着一个英俊斯文的小伙子,顿时喜出望外,赶紧把赵书勤请进屋,热情似火地嘘长问短。从他们兴奋的目光里,赵书勤明显能够感受到,他们或许把自己当成未来的女婿了。这让赵书勤颇觉尴尬,后悔不该跟包悦彤一起过来。加之,一家人交流,都用蒙语,赵书勤完全听不懂,也插不上话,只能像块木头一样呆呆地坐着,更是局促不安如坐针毡。好在,包父包母异常好客,给赵书勤又是上水果,又是沏茶水,又是递香烟,极尽殷勤之意,俨然就是把赵书勤视为东床快婿。赵书勤怪不好意思的,连忙提醒包悦彤说不能让她父母产生误会。包悦彤倒也实诚,敞开心扉,说这几年一直忙于工作,暇谈恋爱;每次回家,都孤身一人。父母很担心,总是催促她赶快找个男朋友,把自己嫁出去。催个一次两次,包悦彤觉得没什么。但经年累月地催,她就不得不郑重对待了。毕竟,父母日渐老去。薄暮之年,最大的牵挂就是子女的终身大事。他们也希望女儿有个好的归宿。所以,包悦彤近来一直在琢磨这事。当然,她又不能把卞志和带回来。刚好赵书勤出现了。于是,她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毫不犹豫地把赵书勤带回来,暂时假扮自己的男朋友,以塞父母之口,亦慰父母之心。赵书勤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