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父似乎身体抱恙,形容枯槁,精神憔悴,稍微活动一下就大口喘气。赵书勤趁着跟他交谈的机会,委婉地探问其身体的问题。包父也不隐瞒,把身体羸弱的病因向赵书勤和盘托出。原来,包父年轻时也是一个健壮的小伙子。旗里每年举办那达慕大会,他都要报名参加摔跤比赛,且年年都取得不俗的成绩。成家后,为了维持家里的开支,包父到百里之外的煤矿当工人。由于矿上环境恶劣,粉尘充斥,又缺乏防护措施,包父没干几年就落下了尘肺病。起初,年富力强时,尚能勉强硬扛。上了一定年纪后,就慢慢地扛不住了。身体也随之迅速衰弱。包悦彤也曾带着他到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专业医院治疗过一段时间,还洗了几次肺,但效果不大。如今,只能在家慢慢调养。一应轻重农活,都不敢碰。一碰就喘不过气来。
“这辈子就这样废了,还拖累子女。”包父最后苦笑道。
赵书勤连忙安慰他不要悲观,只要调养得当,心态平和,一样可以颐养天年。
望着包父弱不禁风的样子,赵书勤想到跟包父一样罹患矽肺病的大舅王大一,想到其凄惨痛楚的人生,不觉心如刀割悲戚不已。
包父叫大儿子去请左邻右舍亲戚朋友来陪客人。大儿子兴高采烈地出去了。不一会儿,就陆续来了七八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且都携带着一些自家的土特产。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跟赵书勤攀谈着,嘘寒问暖,频献殷勤。屋内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不过,对于这些亲友,包悦彤态度冷淡。她板着脸,简单地跟他们打个招呼,就再也没有其它反应,丝毫不见亲戚邻里之间应有的那种浓情厚意。赵书勤猜测,包悦彤他们家以前跟这些亲戚邻里关系不是很好,甚至可能一度剑拔弩张。否则,包悦彤也不会如此慢待。个中原因,大抵是,以前包悦彤他们家贫苦,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都不待见,纷纷避而远之。后面见人家慢慢好了,又围上来巴结讨好。农村的这种趋炎附势嫌贫爱富,赵书勤已经见识多了,所以也能理解包悦彤的心境。不过,包悦彤作为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应该明白并理解农村存在的这种劣根性,不必太过耿耿于怀。该淡然处之的,还是要放下成见,正确面对。否则,读书的价值何在。
李仲坤也来了,手中提着一大袋牛肉干。当他在表姐家意外遇到赵书勤时,整个人彻底懵了。
“你啥认识我表姐呢?”李仲坤一头雾水地问道。
“你猜!”赵书勤故意卖个关子。
李仲坤挠头抓耳,思索半天,最后还是想不出任何端倪。赵书勤也不想难为他。毕竟这是一个难度系数很高的问题。表姐在东北,赵书勤在西南,中间相隔千山万水,且平时从未有过任何交集。赵书勤却突然出现在表姐家,李仲坤就是想破脑袋也搞不清楚其中的牵涉。于是,赵书勤便将自己来东北旅游,以及与包悦彤相识的过程,简要地跟李仲坤讲了。
包悦彤见表弟到来,终于挤出一丝微笑。她呼吁大家耐心等待片刻。她和母亲一齐下厨,做晚饭来吃。
趁着等待的间隙,赵书勤表示去拜访一下李仲坤的父母。李仲坤也正有此意。于是,两人便跟包悦彤告个假,前往李仲坤家。
李家离包家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刚进门,李仲坤的父母就欢天喜地地迎上来,紧紧地握住赵书勤的手,关切地问这问那,犹如面对久别归来的亲儿子一样。赵书勤被感动得热泪盈眶。老人家实在是太客气了,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已经预备好了饭菜,正等待赵书勤的到来。一番寒暄后,李仲坤请赵书勤和父母上炕,准备用餐。土炕上摆放着一桌菜肴,有火锅、小炒、凉菜等,林林总总十来道,颇为丰盛。于是,大家上炕围桌坐定,一面摆上碗筷酒杯,开始享用起晚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