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從小不用人管,所以也特別聽不得人勸。
木已成舟,所有事都會照他預想的方向進行,他只是告知而已。
被罵罵不會怎麼樣,挺著快八個月的肚子,他爸也不敢打他。
直到紅著眼睛用衣角擦淚的時候,曹光硯才發現自己遠不是自認為的那樣鐵石心腸。
“我對自己很失望,光硯。你是不是以為,我是知道自己兒子搶了銀行就會立刻打電話報警的那種爸爸。”
曹爸的確嚇壞了,兒子劈頭亮出肚子,在外面喝醉酒有的、不知道爸爸是誰、快八個月了、要生。
“我知道你很有主見,我也知道你可以把事情做得很好。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也可以是那種替小朋友去認罪的爸爸。”
他真的不合格,只注意到兒子越來越瘦的臉,沒注意到兒子越來越大的肚子。
“沒有人能夠一輩子都在做對的事,你從小就不任性,但你不知道,我寧願你任性,只要你開心。”
曹先生已經忘記有多久沒有擁抱他兒子了,但還好,八個月的肚子並沒有妨礙他將他的寶貝攬在懷裡。
“你根本沒有打算告訴我對不對?你有沒有想過,爸爸以後知道了你自己吃這麼多苦,會有多難過。”曹父一邊輕輕拍著兒子邊說。
“你說你那個要去多久,研習營?”某人粗聲粗氣問。
“三個月。”
“在哪裡?”
“你不知道的地方。”
“要去幹嘛?”
“研究你搞不懂的東西。”
“那要去多久?”
“蒲一永!你夠了沒!”曹光硯現在外出都穿長風衣了,也不太敢跟葉寶生打照面,畢竟除了蒲一永,大概也沒太多人能相信他短時間內會發胖到這個程度。
“那你過年總會回來吧?不可能不用過年吧?”
“大概會吧!”曹光硯敷衍他,指指牆邊的行李箱叫蒲一永幫他拎下去。
“那到底在哪裡,我可以去嗎?”
“去個屁啊,你又不能進來!”媽的又想上廁所了,該死的膀胱。
“是我自找的。”沒有人可以出氣,只能自己受,是我自找的,是我活該!曹光硯咬緊牙根。
“誒,車都沒來一定是沒車啦,不然你明天再去?”蒲一永蹲在門口替他看行李箱,見曹光硯出來忍不住又碎碎念。
“你如果這麼閒,就去更新你的漫畫,阿!一!”曹光硯不忍了,掏出手機把訂閱畫面的截圖傳了過去。
他已經想過了,雖然對現在的醫療技術十分有信心,但畢竟古代都說生孩子是鬼門關前走一圈。
如果他怎麼了,他要蒲一永這輩子都帶著詐騙他七十塊還停更的愧疚活下去。
07
沒什麼大不了的,千難萬難最後溶匯成一句,母子均安。
最後那一刻,曹光硯還是撥了電話給爸爸。
如果這對他來說,是值得紀念的時刻,那對他爸來說應該也是吧。
曹父不太熟練地舉著手機,拍下兒子抱著寶寶的第一張照片。
他們最終,還是來得及回家過年。
曾江太太沒有因為多一個小房客就要他們搬走,她說她反正也聽不到孩子吵,還進房間挑挑揀揀選了個金手環給寶寶當見面禮。
只是她第一次抱過孩子的時候簡直把曹光硯給嚇飛。
“唉呦你看,怎麼這麼像啊,這個眼睛,一看就是一永的兒子。”老太太抱得熟練,剛滿月的寶寶也很捧場沒哭。
曹光硯差點一個箭步把小孩搶回來,這才急中生智道:“不是,曾江奶奶我是光硯,是你的房客光硯。”
不管妳的腦袋裡現在在想的是誰,求求了老太太,收起妳的火眼金睛放我一馬吧!
而且真的有那麼像嗎?全天下不會只有他看不出來吧?那麼小的小孩到底哪裡看得出像誰啊?沒這能力不會影響他當醫生吧?
原來寶寶長得好像你真的不是客套話嗎?
所有人都很震驚,曹光硯真的不像是會跟女孩子未婚生子的樣子,但小孩都在眼前了,還是乖乖掏了紅包。
連李燦和陳東均都包了,雖然背後嘀嘀咕咕了好幾天。
曹光硯耶!乖乖牌學霸曹光硯耶!這傳出去要跌破多少人眼鏡啊!
但最震驚的還是要屬蒲一永。
他真的搞不懂,曹光硯哪裡來的女朋友。
不是,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有女朋友?怎麼會有女生喜歡他?哪來那麼瞎的女生,曹光硯怎麼看都不適合當人老公啊!被拋棄剛好而已啦!
他哪來的時間?為什麼沒有告訴我?為什麼我都不知道?
憑什麼!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感覺自己跟這個熱鬧的年節格格不入,蒲一永縮在牆角長香菇。
偏偏,那個臭小鬼卻很喜歡蒲一永。
要這麼說也不對,給曹光硯抱著臭小鬼就很愛鬧,要人搖、要人跟他講話、要人逗他玩,總而言之就是愛欺負人要撒嬌,僅限對曹光硯。
而蒲一永這個閒人顧他的時候倒是會乖一點,反正他們倆可以處於一個相看兩無言的狀態。
曹光硯過完年才要回醫院,葉寶生知道他自己顧孩子每天晚上要起來好幾次,發話要蒲一永白天幫著看。
照她說的,光硯之前顧了蒲一永多長時間,現在就是他兒子還債的時候了。
怕吵到曹光硯白天補眠,臭小鬼醒了都是帶去蒲一永家的,就是餵他比較麻煩。
蒲一永嫌棄地抱著臭小孩,去隔壁曾江奶奶家冰箱找奶,熱好了又爬回自己房間,扶著奶瓶看那小鬼喝吸得起勁,還是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真的有那麼好喝嗎?
曹光硯在自己床上睡得正香,他是真的累壞了。
等他放完假回醫院小孩就送保母帶,剩下這麼幾天就好好凌遲凌遲蒲一永吧!
雖然都叫寶寶、寶寶,他其實寫給蒲一永看過了,寶寶他取名叫曹禕昕。
願他未來能找到一心去做的事,遇上一心去愛的人。
但蒲一永那個蠢蛋以為他叫曹偉(ㄨㄟˇ)昕……
08
“你在幹嘛?”
曹光硯錯愕地抬起頭,對上樓梯口蒲一永的視線。
眼前的人臉上是那種他很熟悉的,帶著不解的凶狠擰眉。
“我、我……”
不是伯母說上班的髮廊老闆要她們提早開工買不到吃的,叫蒲一永去給她送飯嗎?他都聽到機車發動了呀!
“我忘了帶手機,你在幹嘛?”
曹光硯機械式地扣著扣子,吃到一半被迫暫停的寶寶一臉疑惑。
他還抱著孩子,顫抖著的單手沒有辦法完成這麼精細的動作,扣子錯開一粒,歪歪扭扭露出胸口一小塊皮膚,白得刺眼。
他睡醒了來找寶寶,怕讓伯母等,催著蒲一永快點出門。
是他大意了,想說差不多到時間寶寶要餓了,反正屋裡也沒人。
“他在吃什麼?”
臭小鬼在吃什麼?對啊,這傢伙的老媽不要他,那應該是要吃奶粉的,但蒲一永就沒泡過一次奶粉。
“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是…是……”他從背脊開始發抖,喉嚨緊得幾乎發不出聲,好不容易才擠出話來。
“是我生的…我、我不太正常…我是雙性人。”
“好噁。”
時間好像突然間靜止了,眉心泛酸緊繃得開始耳鳴,他被巨大的痛苦席捲,頭皮發麻。
曹光硯面色慘白,抱緊寶寶強撐著雙腿站了起來,狠狠咬住下唇想離開這裡。
蒲一永還站在原處沒動,面無表情看著曹光硯側身繞過自己,匆匆下樓。
走得太慌、太快了,下樓梯不小心踩空一階,好險已經要到了,曹光硯死死撐住扶手,沒摔到寶寶,就是手有點痛。
但他必須逃離這裡,他要回家,他要回家躲起來。
試了好幾次才插進鑰匙孔,好險曾江奶奶和他爸都不在客廳,他飛快躲進自己房裡落下鎖,這才背靠著門滑坐在地上。
曹光硯摟著寶寶崩潰大哭。
這是他的報應,因為他沒有遵守諾言。
因為他從看到蒲一永抱著寶寶的那一刻就又開始貪心。
他總是奢求那些他不配擁有的,是他活該。
他為什麼總要貪心,為什麼總是犯賤。
冬天天色暗的快,曹光硯扶著牆緩緩站起來,腿都坐麻了。
順手開了燈,看著懷裡的小臉忍不住輕輕笑了幾聲。
這小沒良心的,他在這裏哭個半死,臭小子睡得正香。
簡直跟他爸一個德行。
曹光硯去洗了把臉,抱著寶寶下樓。
外頭已經熱鬧起來了,還在假期的末尾,酒吧生意這幾天好得如火如荼。
晚餐時段曹爸正忙,都是曹光硯自己吃的。
其實也不是,蒲一永會趁下午出去跑幾單,這幾天都是他順便帶回來他們一起吃的。
嘆了口氣,曹光硯告訴自己,不准再想了,轉頭壞心眼地去把兒子挖起來。
臭小子再睡下去晚上就真的不用睡了!
家裡只有他們,曾江奶奶應該也在外面喝酒,他打開電視,去簡單煮了碗麵吃。
明天就打電話給租房的仲介,沒有什麼過不去的,他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
有存款、有前途大好的工作,還有寶貝兒子,曹光硯根本不需要蒲一永。
09
收拾得差不多,曹光硯正準備上樓休息門鈴卻響了。
以為是爸爸要進來拿東西懶得拿鑰匙,他也沒多想走去開了門。
出乎意料,站在門外的是葉寶生。
他心裡如臨大敵,還是安靜地跟在葉寶生身後上了二樓到他房間。
寶寶在葉寶生懷裡,眼睛亮晶晶被逗得很開心。
拉過電腦椅讓葉寶生坐下,曹光硯自己坐在床沿。
葉寶生看著眼前坐姿端正微微垂著頭的曹光硯突然覺得有點頭大。
自己兒子是看著像個混混,其實只是傻,傻得很乖。
但曹光硯看著是乖到不行,其實滿肚子主意。
“一永跟我說了。”她話才落下,光硯就驚訝地看向她。
“對不起對不起,他不是主動跟我說的,是我灌他酒……”在曹光硯驚訝升級的目光下,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這真的不能怪她嘛,下班回家就發現兒子悶悶不樂要找她喝酒,問發生什麼事又打死不說,她實在很好奇忍不住就把人多灌了幾瓶。
“誰知道一永這麼容易醉啊,一醉就什麼話都說。你放心,明天我一定好好教訓他,讓他在外面不准喝太多。”
“伯母……”我現在都不知道到底是蒲一永問題比較大還是妳的問題比較大了。
“不是我要幫我兒子說話,你也知道他那個傢伙就是很蠢啊。他只是長了一張嘴就亂說話,他不是那個意思。”
“伯母,這本來就是很主觀的事情,他不能接受,不是他的錯,我可以理解。”
“這不是接不接受的問題,那個蠢蛋剛剛說要是臭小鬼、啊、抱歉,不好意思!”葉寶生咳了一聲繼續道,“要是寶寶的爸爸被他看到,他一定要把人打到自己進去三年,要我到時候記得拉你去看他。”
“他在講什麼莫名其妙的話。”曹光硯儘量控制自己不要在對方母親面前露出一臉關愛智障的表情。
“唉呦這種話我說出來好像有點不好意思。他剛剛……”
“伯母,我看那妳就不要說。”
葉寶生沒有被他打斷,“他剛剛說,曹光硯怎麼可以給別的男人碰,好噁心。我明白他的意思,但他還是不能用這種方式講話。加在一起,我明天一起揍他。”
曹光硯愣了一會兒,“他可能不是那個意思。”
葉寶生看著明顯有些失神的曹光硯,微微笑了下,拍拍懷裡半夢半醒的寶寶。
“是你跟一永的孩子吧。”
“不是!怎麼可能!”否定幾乎不用經過大腦就脫口而出,曹光硯語氣快到葉寶生被他嚇了一跳。
“你不要激動。”她安撫著道,“一永不知道,是我猜到的。之前你說是跟女朋友生的,我雖然驚訝,也只是驚訝。但一永說你告訴他小孩是你生的,那就只會是你和一永的孩子。”
“不是,我說了和蒲一永沒關係,是我在外面……”
“在外面喝醉了?不知道爸爸是誰,月份大了捨不得決定生下來。”葉寶生笑了起來,“如果是我,我就會這樣跟我爸說。”
“光硯,我愛一永,所以我也看得出來誰同樣愛他。”
葉寶生歎了口氣,騰出一隻手揉揉曹光硯規整的頭髮,心疼他的滿臉震驚。
“我會去向你父親道歉。”
“不用,伯母,這是我的事我爸爸不知道,而且這是我的決定,妳完全不需要道歉。我才應該要向妳道歉。”他真的不習慣葉寶生的不按牌理出牌。
“我知道生小孩有多辛苦。所有的苦你一個人吃了,給一永帶來一個孩子,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裝作不知道。”
“我沒有跟我爸說,他不用知道……”
“你在外面喝醉酒,有了不認識的人的小孩還願意生下來?光硯,我才認識你幾年,這種話連我都不會信,更何況是你爸爸。”
這次曹光硯真的傻住了。
“我想你爸爸,只是在等你親口告訴他。”
語罷葉寶生一手撐著孩子,從口袋裡掏了張提款卡隨手放在桌上。
“我也不是很有錢,這張裡面大概只有三十幾萬,密碼是一永生日。”
“伯母,你不用這樣,我自己有錢,我不可能拿妳的錢的!”
“我經歷過,所以知道手邊有錢有多重要。”她按住曹光硯推拒的手,“你以後可是要當大醫生的人,等你賺錢了要記得每年給我包一個大紅包。”
“你就沒有想過,如果寶寶根本就不是……”
“那我就把卡收起來呀!”葉寶生忍不住笑。
這孩子真是,看起來事事精明,偏偏有的地方又傻得可愛。
“其實我來找你,都不是為了這些。”她收了收情緒,對曹光硯正色道。
“我不知道你用的是什麼方法。”她沒忽略曹光硯一瞬的緊繃只是繼續說,“你以後要當醫生,這是很嚴肅的事情。如果以後有人問,我會說是一永喝醉了。”
她沒管曹光硯的楞神,把寶寶塞進對方懷裡然後輕輕探過去擁住兩個孩子。
“一永喝醉了,你也喝醉了。你要記得,必須這麼說。”
曹光硯被她帶著髮廊香氣的味道包圍,一股酸脹又沖上還沒完全消腫的眼眶。
葉寶生真的是一個好偉大好偉大的媽媽。
她有那麼多的愛給蒲一永,竟還還有多餘的能夠分給曹光硯。
10
“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毫無道理不問是非的愛嗎?”葉寶生站起來,伸了伸坐僵了的腿,輕輕把手搭在曹光硯頭上。
“我猜你要說沒有。”她低頭看著和她對視的曹光硯,“但你就是這樣去愛的啊,所以你可不可以試著相信看看,也有人會這樣愛你呢?”
她揉了揉光硯的頭髮,也不用人送,自己下樓走了。
“和你爸爸談完了,記得告訴我一聲喔。”
毫無道理不問是非。
曹光硯躺在床上還在想這八個字。
今天真的發生太多事了,他閉上眼睛。
可是太痛了,曹光硯已經學乖了。
蒲一永是摔在地上才醒的。
他掙扎著坐起來,天色大亮,家裡靜悄悄,他媽可能已經出去上班了。
昨天真的被他媽灌死了,葉寶生直接放棄把人高馬大的兒子扯上樓的主意,上去抱了棉被下來。
昏昏沉沉洗漱完,抱起在沙發上團成一團的棉被上樓。
他還在不爽,不想去找曹光硯,不想幫他帶小孩。
要是看到那個臭小孩就忍不住想到底是哪個野男人他媽的那麼爛。
蒲一永把自己摔在床上。
垃圾、管不住下半身、不長眼、廢物、敢做不敢當。
等下,當什麼當,是想當什麼啦!
想到這裡又把自己氣死的蒲一永跳起來抱著棉被在床上一頓亂捶。
“別再晃啦,老房子要被你搖到掉漆了。”全身黑的老太婆靠在門邊,不知道從哪掏出一根煙夾在指間,語氣調笑。
“妳來幹嘛!”蒲一永皺眉瞪她。
不是好一陣子沒出現了嗎,還以為她已經找到辦法去投胎了。
“來看你笑話啊!”她慢悠悠把煙舉到嘴邊。
“妳現在最好別惹我!”教科書等級的一臉凶相,看到香煙冒出火星,蒲一永三兩步跳過去搶來捏熄。
“從現在開始家裡都有小嬰兒,警告妳不准在這邊抽,聽到沒有!”蒲一永把煙丟還給她。
“現在開始?”老太婆裝模作樣左右看了看。
“你老婆都在打電話給房仲了,哪來的小嬰兒?”
“你在說什麼莫名其妙的鬼話!我哪來的老婆!”他現在是有打從心底希望這個老太婆立刻出去踩到狗屎之類的。
“唉呦!”她還特別睨了蒲一永一眼,“兒子都給你生了還不是你老婆,幹嘛,你不想認帳啊?”
還以為會看到一副傻狗當機的表情,沒想到卻是被蒲一永一把推開,那個小流氓抓起桌上的鑰匙沖下樓梯。
“喂!我可能是騙你的啊、喂!”回應她的是樓下鐵門被甩上的巨響。
蓮花奶奶一個人在蒲一永房裡瞪眼。
“這種時候,就一點也不傻了?”這樣讓人很沒成就感。
“算了,看在你這個小流氓還算善良的份上。”指間的煙又燃了起來,她瞬間消失。
“曹爸早,曾江奶奶早!”熟練的用鑰匙開門,彷佛進自己家一樣自然。
曹爸抱著寶寶,和曾江奶奶都坐在客廳看新聞,蒲一永一把抓住坐在一邊的曹光硯手臂,拉著人上二樓。
“一永啊,都快中午了。你、拉著光硯要幹嘛……”曹爸一臉疑惑。
曹光硯從來就沒有掙脫成功過,這次還是被蒲一永推進房裡,看對方關上門。
房內只有窗外透進來的光,沒人開燈。
“你到底要幹嘛?”他強裝鎮定,蒲一永一步一步走來,把人堵在牆上。
明明昨天才講過那樣的話,曹光硯只能越往牆邊貼,儘量不碰觸到蒲一永。
側著的臉被捏著下巴抬起,蒲一永湊的很近,在看曹光硯哭得太凶還帶著微微血絲的眼睛。
曹光硯別過眼,“你又在發什麼瘋?”
“那個臭小鬼是我兒子。”
“你在說什麼瘋話!”曹光硯倏地瞪向他。
他怎麼會知道,明明昨天伯母說不會告訴他的。
“死老太婆告訴我的。”蒲一永瞪了回去。
曹光硯瞬間有點脫力,是啊,蒲一永有外掛。
他抽了抽鼻子咬住下唇,裝作無所謂的向蒲一永看去,“然後呢?你要告我了嗎?”
“我他媽告你,我要先揍你!”看著對方顫抖的睫毛又泛起水氣,蒲一永說完惡狠狠地親了上去。
學霸被小混混欺負了半年,到現在都打不過,所以他只能被抿在牆上親個半死。
蒲一永空手都可以把帶球棒的計程車司機打到縫針,但他自願打不過某人的貓貓拳。
在他重複好幾次被推開再親回去後,蒲一永掐著曹光硯的臀一把把人抱了起來,拋在床上,自己再沒輕沒重地趴上去。
“重死了,走開!”曹光硯推他肩膀推不動,只能任由蒲一永趴在他胸口。
老房子的隔音不算太好,兩人突然聽到曹爸在樓下喊,說到時間了寶寶要餓了。
蒲一永撐起上身,跟曹光硯對視的視線忍不住下滑,後來才被抵著額頭推開。
曹光硯整了整衣服要下樓,還沒走兩步又被拉回來,跌坐在蒲一永懷裡。
腰被人從身後黏糊糊圈著,曹光硯掙扎兩下被抱得更緊了。
“所以……”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搭在他肩上,蒲一永在他耳邊問,“你偷騎我喔?”
曹光硯驚訝得嘴都沒闔上,這傢伙,說的什麼不堪入耳但其實正確的瘋話。
蒲一永蹭了蹭他頸窩,“幹嘛要繞一大圈?你要騎我我又不會不要。”
對呀,為什麼呢?
明明可以告白的,他為什麼第一反應是犯罪呢?
曹光硯想了想,他這輩子都不要告訴蒲一永,大概是因為太喜歡了吧!
太喜歡了,所以沒辦法忍受被拒絕。
蒲一永終於把他鬆開,撐著幫曹光硯站起來。
“你做了壞事,所以你要補償我。”他點了點曹光硯胸口的扣子,“就從這裡開始。”
說完,轉頭下樓去抱那個臭小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