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摩挲着名指上那枚素白的戒指,眼神透出几分迷茫与怀念。
谭耀已经被他处理了,半死不活地丢出了B市,下半辈子都只能在泥地里苟延残喘。
至于魏黎,被困在B市,不敢冒头,早晚有一天会被他抓出来……
祁越细细思索着还没有完成的事,拇指轻轻抚摸戒指。
窗外车流飞驰,正是下班后的晚高峰期。
马路一侧的天空映照着绚丽的晚霞,祁越转头看过去,脸庞被斑驳的树影笼罩着。
突然身后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急切的鸣笛和泠冽的风声同时灌了进来,祁越一瞬间怔在原地忘了动作。
“碰”祁越的身体向前倒去,轿车瞬间失控,向前窜出去近十米,撞上了前车后终于停了下来。
那短短的几秒钟内,祁越脑海里如走马观花,一幅幅画面一闪而过。
大部分都是和苏言在一起的日子。
有那么一刻,祁越竟然松了口气,觉得就这样死去似乎也算是一种幸运。
身体撞在了气囊上,被勒得有些疼。
祁越脑袋昏沉沉地,觉得周围好吵。似乎有人把他抬了起来,还有人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着些什么。
说的什么呢?祁越闭着眼睛使劲想,随后就陷入了黑暗里,没了意识。
好黑,祁越站在黑暗里,望着四周。什么也没有,只有那“滴滴滴”的声音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响起。
祁越想让它别吵了,然而他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只能皱着眉,忍耐这休止的吵闹。
“祁越。”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盖住了刺耳的滴滴声。
好熟悉的声音,是谁呢……
平缓的心跳逐渐加快,滴滴声越来越大,好吵好吵…….
床上的男人眼睫微动,终于睁开了眼睛。
苏言站在一旁,看着刚醒来的祁越,眼神复杂。
祁越怔怔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像是才缓过神来,插着针管的手臂急切地向前伸去。
“言….咳咳”祁越声音哑得厉害,咳了一会儿嘴边递来了一杯水。
“喝吧。”苏言轻声说道,顿了顿后补充道:“慢点喝。”
祁越大口吞咽的动作顿时慢了下来,他就着苏言举起的手,一口一口小心喝着。
“我让张阿姨做了饭,等会儿就送过来。”苏言说道,并将空掉的水杯放在桌子上。
祁越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平和,看不出什么情绪。
“言言…对不起。”祁越声音低哑,几乎可以说是可怜地轻声说道。
“对不起什么呢?祁越,不要说是对不起那晚骗我在公司加班,你知道我生气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我…”祁越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嘴巴半张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苏言笑了一声,他低垂下头,轻声叹息:“算了,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谈吧。”
祁越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他算是幸运的,车都被撞报废了,他却只是肋骨骨折加轻微脑震荡。
这期间苏言也会来看他,并不频繁,一般是在中午和下午。
这天中午他在病房里吃饭,苏言就在外面走廊里打电话。
手边的水杯空了,祁越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还是准备自己起身去接水。
他手里拿着水杯,身上穿着条纹的病号服,阳光从走廊一侧的玻璃照过来,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祁越眯着眼看了一眼窗外的树荫,觉得这大概是这辈子最后一点温暖的时光。
他慢慢向前走着,走到了走廊拐角,遇到刚打完电话的苏言。
苏言看到他手里的杯子,抿了抿唇,走上前去伸手拿过。
“医生都说了不能随意走动,想喝水就等我回来啊。”苏言拿过水杯,轻声说道。
祁越笑了笑,没有作声。
能像个孩子似的,被喜欢的人训斥抱怨,似乎也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祁越看着苏言的背影,眼底浮动着微光。
他在夕阳里迈开步子,慢慢跟上男人的背影。
医院里人总是很多,看病的,看人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祁越步子迈得大了些,胸口有一瞬间的刺痛,他“嘶”了一声,站在原地。
再次抬起头时,苏言已经不见了,他茫然地四处张望,当眼神落在某个角落里时,瞬间身体僵住。
那是个身材纤瘦的男人,披着厚重的羽绒服,双手轻轻揣在身前。
祁越略过他惊愕的眼神,目光落在了他隆起的肚子上。
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凝固住,明明是在温暖的室内,却像是身处寒冬腊月的雪地里。
如果旁人看到,只会觉得这是个有着啤酒肚的男人,但祁越知道不是的。
那人惊慌失措的眼神,一瞬间捂住肚子的动作,都不证实了他的猜想。
祁越像是被梦魇住似的,他挤过来来往往的人流,大步向前走去。
胸口更疼了,他却茫然不知,只有眼神紧紧盯着远处的身影。
那人见他脸色不善地走过来,转身就想跑,却突然被一个声音喊住。
“魏黎。”
声音温暖和煦,是苏言。
魏黎愣在原地,看着从旁边拐角处逐渐走近的男人。
“好巧啊,上次见面还是在云城,你也来看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