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夏垂眸俯视着脚边的贺柏。
这么大一只人,偏偏缩在地上,像是以臣服的姿态献上自己的真心,注视着他的漆黑双眼却犹如野狼般闪烁着精光。
就和先爱上的人就输了是一个道理,身为猎人的他明明清楚完全交付真意的同时也是在将主导权交予对方的手上,可当他接触到蒲夏恐惧的目光时,便不想再管那么多了。
蒲夏浓密的睫毛轻颤。
虽然他们都没说,但是双方想必都有共同的认知——蒲夏不会永远留在这座偏僻的小村庄,这座隐蔽在云雾间的大山上。
蒲夏不知道贺柏在清楚这点的情况下又在强求什么媳妇不媳妇的。
即使贺柏真的想把他囚禁起来,蒲夏就是自己一个人没法离开,也总能找到机会,再不济一旦他超出预定回家的时间还没有消息,家里人也能轻易找来。
他图什么呢?
蒲夏垂着脑袋,执着地想在他的脸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入目的只有那双黑色的,好像满眼都是自己的眼睛。
……算了。
蒲夏轻轻闭上双眼,最终也没有抽回被握在贺柏掌心的手。
就当是一场为期两个月,过于放荡荒谬的邂逅,等他放纵完便会离开这座大山,重新回到属于他的尘世之中。
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
虽然说蒲夏转变了心态不在那么抗拒贺柏的接触,但流氓彻底解放自己不做人以后着实也有些太过火了。
他不跟着贺柏出去打猎,大部分时间都在小木屋里宅着画没画完的画,或者逗大黄狗玩——自从蒲夏住进来后,贺柏外出打猎也不再带着大黄了,反而出门的时候会拍拍大黄的脑袋,吩咐他替自己保护好屋里的蒲夏。
可一旦贺柏回来,他几乎就抓住了所有空余时间和蒲夏亲热。
如果接下来有活儿要忙,还会克制的只是把人抱起来亲上半天,可一旦他真的发情骚动起来了,便能完全不分时间地点的将人压在身下好好发泄一通。
身在远离人世的山野间,他们好像也变成了遵循本能的野兽,所顾忌地尽情交配。
只能说好在之后做的时候不再像第一次一样疯狂,让蒲夏在床上躺了快两天才能动弹,所谓的“一夜七次一次小时起”暂时还没有完整体验过,不过蒲夏严肃表示这辈子都不需要感受他说的真实性。
而说好的彼此了解……好吧,起码他们对彼此的身体敏感程度已经最大程度了解掌握了。
但除了性事有些过于频繁外,蒲夏确实在不知不觉沉溺在如此惬意的生活之中。
所谓的世外桃源恐怕也不过如此。不用去烦恼麻烦的人际关系,前途未来等焦虑,每天只要尽情画自己喜欢的画,屋外的景色不管从那扇窗户望去都美得像一幅画,论是雾气缠绕山腰的清晨,还是一点点带走山脊金芒的黄昏之际,都让他怎么看也看不够。
而每天早上懒洋洋躺在床上睡到自然醒,就有与外表不符做得一手好菜的“贤妻”把香喷喷的热菜热饭送到嘴边,山上饮食也并不简陋,一般穷一点的农家可能还不好常吃肉,但对于猎户来说,新鲜的肉简直是最不缺的食材,再加上院子后面自己种的一片菜园,完全实现了完美的自产自消——消化的消。
这天贺柏在屋里做晚饭,蒲夏在院子里和大黄玩了一身热汗,听见屋内的贺柏喊人在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热死我了!我洗个澡。”
院子里建了独立的一间窄小浴室,但山上自然没有装热水器的条件,晚上洗澡要用热水的话得专门烧水,所以白天仗着外头太阳大,他一般直接像之前住贺家时一样用院子里浇菜的凉水冲洗身上。
他三下五除二脱了身上的衣服打开水龙头伸手感受了一下温度,此时太阳还没下山,水管残留着被白天暴晒过后的热度,淋在身上清爽得刚刚好。
蒲夏直接闷头冲了个遍,浑身大张的毛孔舒畅地呼吸着,他也总算感觉从炎热中活了回来。
可就在他伸手去摸自己固定放在一张木头板凳上的洗浴用品时,才发现自己带来的旅行装已经用完了。
山下的行李里倒是还有多的几套,但是如今在山上待得时间远超他的预期,两人洗澡的时候贺柏还总是不要脸的蹭过来嘴上说是鸳鸯浴,实际耍流氓还用了不少他的洗浴用品。
可身上已经淋湿了,奈之下他只能扬声找贺柏求助:“哥,我的沐浴露用完了!”
屋内的贺柏把最后一道菜炒好,闻言也没出来看他:“用那边放着的香皂呗!”
蒲夏找了半天,总算找着块淡黄色的香皂,它看起来没有山下自己搓衣服用的那块那么扁,但蒲夏盯着手里的东西犹豫半天,还是又开口:“这不是洗衣服的吗!”
“那是另一块!”
相似的对话再次发生,蒲夏扭头一看,果然又发现一块和手里的差不多的肥皂,可当他把这两块都拿在手中左看右看半天后,也实在没看出两者的区别是什么。
“……哪个是洗澡的哪个是洗衣服的啊?”
贺柏终于不得不洗了手出来看了,一出门就看见蒲夏一脸懵逼浑身光裸两手举着两块肥皂傻愣在那里。
贺柏不由想起初见的那一幕。
如今二人都不知坦诚相待多少回了,里里外外彼此都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蒲夏也完全没了在他跟前遮掩身体的羞臊之意,反而还朝他的方向举了举自己手中的肥皂,示意人赶紧给他挑出正确选项。
贺柏笑了一声,上前从人左手中拿过那块沾了水变得湿滑难握的香皂。
“转过身,我给你洗。”
“……不用了吧。”
倒不是他突然觉得害羞,完全是蒲夏已经充分了解了眼前的流氓是何种生物,让他帮忙洗澡的下场通常只有一个。
贺柏挑眉:“那行,你会用吗?”
“这有什么不会的。”
蒲夏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那香皂,思考了一下——他确实不知道怎么用香皂洗澡,在超市里虽然见过这东西就摆在沐浴露旁,但他们家向来都是用液体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他自己又没有去澡堂的经历,久而久之竟真的像个不知人间艰苦的大少爷般对具体用法完全没了解。
但蒲夏已经有了之前用肥皂搓衣服的经验,故而便想着仿造那次直接拿着香皂在胸口划拉了两下。
湿乎乎的香皂留下两道滑腻的触感,蒲夏深感迷茫,又划拉了两下,身上还是没出沫子,只感觉变得更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