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夏没说话,忍不住顺着他说的看向画中的身影,他原本没想画出贺柏的样子,只是想画上那么一个在麦田中的人影,但也不知是不是太过了解贺柏的身体线条,又或者是画了他太多遍,明明只是几道简单的炭笔轮廓,却能一眼认出是贺柏。
即使蒲夏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但景元思能看出对方在漫长的沉默中不知不觉放松了警惕,便不在意他的声回应,继续道。
“听说你这次来是为了找参展的灵感,在村子里也待了一段时间了,灵感找得怎么样了?”
“……”
蒲夏有些出神。
他第一时间想起的是山间清晨薄雾中升起的朝阳,眼前这片金黄的麦田,贺家门口那棵歪脖子树,阳光下清澈见底的溪流……不知不觉间,积累的灵感已经多到快要溢出来了。
那他留在这里还有意义吗?
如果此时坐在画室里给他一只笔和画布,他或许眨眼间便能起稿画出令自己满意的参展作品。
蒲夏目光带上一丝迷茫,从口袋里掏出充满电的手机,右上角仍然显示着信号,而比这更显眼的是今天的日期。
距离预计离开村子还有一个月。
许久,他缓慢张开嘴唇,声音低得不像是说给景元思听,更像是跟自己对话。
“……灵感,还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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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柏二人不知道景元思和蒲夏说了什么,但是他们能明显感觉到蒲夏对待他们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至少在明遇提出“最近村里来了不少外人,贺家太偏僻了有点不安全,先住景支书家行不行?”的时候,蒲夏虽然看上去有点不乐意,但却没拒绝。
当然,在明遇没心没肺跨上自己的小破自行车,问要不要栽蒲夏一程的时候,后者看着他那窄窄的自行车后座,还残留着异物感生疼的屁股不住一紧,当即黑着脸就给人甩了个“不”字。
没管后头的明遇可怜兮兮地垂着脑袋像只挨了批评的大狗一个劲拨自行车的铃铛,蒲夏冷酷的背影走得格外有气势,却在旁边的景元思笑着伸出手在他耳边抚过时变得僵硬。
景元思收回手,两指捏着一撮细碎的毛渣:“是麦穗的毛屑,小心别碰进眼睛里了。”
蒲夏支吾着应了声,耳垂却忍不住泛红。
跟贺柏那理直气壮霸占他又或者明遇直白热情的示好不同,景元思的温柔着实让他有些招架不来。
景元思却像是看不出他的不自在,目光扫了一圈他殷红的耳垂,不动声色收起嘴角的笑意。
“别动,脸上还有。”
见人的神情认真,蒲夏停下脚步乖乖站定抬起自己的小脸任由景元思的指尖在上面不断跳跃滑动,景元思的力度放得很轻,带着淡淡凉意的手指像是一把小羽毛骚动他的脸颊,浑身也跟着痒了起来。
“眼睛闭一下。”
对方的声音似乎带了几分笑,蒲夏来不及分辨就听话地闭眼。失去视野后脸上的触感变得更加清晰,明明只是被碰了碰脸,蒲夏却不知怎的一阵腿软,紧闭的眼睫乱颤,他终于有些忍不住地开口。
“好了吗——”
下一秒,温热的触感贴上唇瓣。
那只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欲,几乎称得上蜻蜓点水的吻。
蒲夏惊讶地睁开双眼,便看见景元思近在眼前的眼中泛滥着笑意,在他睁眼后原本充斥柔情的吻便逐渐变了味,舌尖轻轻勾过他的唇缝钻入湿润的口腔中,即使得不到另外一条小舌的回应也并不泄气,仔细地舔舐着他的舌尖,逼得想要后缩的舌头发颤被整个捕捉。
许久,蒲夏的呼吸乱得法控制,景元思才终于放开了他。
“你……!”
即使内心逐渐接受自己与三人扭曲的关系,但蒲夏还是有些不适应毫征兆的亲密行为,他的脸蛋通红,在逐渐落下的夕阳中与暮色融为一体。
可景元思轻笑着,就像是看不出他的羞恼一般语气自然。
“晚上吃什么?我手艺还不,允许点菜。”
“…………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