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往常,每次袁荣到辉夜之城,不论袁荣是否莅临香槟岛,周都向辉夜之城申请休假、坐飞机暂时离开南大西洋。
周通常搭乘的航班,就是周给艾德蒙搭乘的航班。在??机场的辉夜之城特殊登机口,周不止一次下飞机、袁荣不止一次上飞机。周曾经滞留,以此侦查过袁荣的出行习惯。
周再次打开冰箱。他为自己预留的早午餐,是绿菊苣、红菊苣、烤面包丁沙拉,酱汁风味是哥瑞纳帕达诺奶酪与鯷,洒有同种奶酪粉末,另有几条腌制凤尾鱼。饮料是路易波士茶。甜点是阿萨伊果泥碗,有被蓝螺旋藻染色的椰奶油奇亚籽,有草莓、香蕉、可可、腰果、蓝莓,糖浆不是蜂蜜,是甜到令周成瘾的龙舌兰。
周再次洗漱、换衣服。他收拾另一个手提行李箱,其中装有化妆品、化妆工具、衣服、刀具、安乐死针剂与注射器。
他出了门。
现在,是辉夜之城的午休时间。香槟岛,调教师与其他工作人员比较频繁地在室外来往。不过,他们走动,是为就餐、放松。他们不甚注意身旁穿梭而过的——疑似——陌生人。
周租赁的别墅,地段方便。掩映在植被里,罕有人经行。别墅距离调教师通常工作、调教奴隶的区域,不远,距离顾客通常活动的酒店一带,很近。
对酒店,以及其他顾客出没的区域,辉夜之城的警备,较对仅有工作人员出没的区域,更放松。
周暂时不确定,艾德蒙·罗兰在烈马区素体宿舍的失踪,以及迪克的香槟区调教师工作卡,对香槟区有何影响。
前些天,周在香槟岛的酒店踩过点。他挑选、瞄准到一个客人的跟班。今天,周用昨晚暗杀迪克的办法,将此跟班在隐秘处暗杀、藏尸。这位跟班的雇主与管理者,周了解过。接下来的若干小时内,这位跟班做什么,他的雇主与管理者大约将不过问。周从跟班身上搜出酒店的房卡,进入香槟岛的酒店、进入仅有跟班本人下榻的客房。
周取出一部全新的手机,开机,接入客房内的网络。这是周的备用手机。周提前购买得,以防自己原本的手机碎屏、被为期不短地维修。
客房内的普通网络,接收不到辉夜之城的许多情报。不过,如果辉夜之城发布极端天气预警、交通事故通知、戒严通知,以及其他对客户亦有效力的通知,接入该网络的手机,可以通过该网络接收,即时提醒。
周进入浴室,洗澡。从出发去烈马区、策动艾德蒙逃狱到现在,周尚未洗澡过。别墅内的水与绝大部分电器,在周假装自己即将搭乘飞机、即将暂时离开辉夜之城时,就被周关停。
周洗澡、做头发、洁面、化妆。全程,备用手机未亮屏、未响。
周望着镜中的自己,心道,万圣节。
白衬衫。立起衬衫领。领口扎有质感的墨绿色丝巾。银灰色马甲。长礼服。礼服有双排扣,有翻领。裤与马甲配套。颜色较马甲更深。皮鞋是不常穿的一双。礼服是呢,比较薄,不是突兀的深黑色。
头发长了。被弄得卷。不经意地定过型。垂及颈侧。
仿佛画中人。
仿佛即将去往万圣节的扮鬼派对。周扮演王尔德的道林·格雷。
他的长相没有那样像高加索人种。但他足够美。
周不很会做头发。整理发型加化妆,耗费数小时。
艾德蒙有可能暗杀袁荣的时间,在辉夜之城调教师的常规下班时刻后。袁荣遇刺——倘若袁荣遇刺,论袁荣遇刺后的生死——的消息抵达辉夜之城的时刻,该比暗杀发生的时刻更晚。
迪克有上级。香槟岛的调教师被分组。迪克被踢皮球,现在分到的组长是弗洛伊德。香槟岛的酒店,依旧没有戒严。从窗口,法发现异状。按周的预测,为维护客户的情绪、为维护辉夜之城在客户间的声誉,烈马区与辉夜之城不会立刻公开艾德蒙·罗兰逃逸的信息。
烈马区发现艾德蒙逃狱的时间,应当在清晨。该有调教师拿着今天的鞭子例行去鞭打艾德蒙,继而发现其不见。香槟区发现迪克失踪的时间,应当晚些。弗洛伊德将发现迪克未上班打卡,又或者,烈马区的警卫将通知香槟区,昨夜,是迪克的调教师工作卡开启了艾德蒙宿舍房间的门。
弗洛伊德缺钱。艾德蒙·罗兰,似乎也有点符合弗洛伊德的性癖。弗洛伊德亦参与那个艾德蒙挨鞭打日期的赌博。
这令形势复杂化。
迪克将被搜寻、调查。弗洛伊德应当亦被调查。弗洛伊德,不很擅长对付调查。
这可以推迟周暴露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