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平静且低缓,没有任何的情感可言。
言简意赅,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她说完,随即眼神落在某处。
闻言片刻,牧瞬挑了挑眉峰,
修长的手指很随意的夹着烟,隐隐约约的星火泛燃着。
岸崖般珠黑眸眼凝起,清冷忧郁的眼神毫动容,修长的脖颈微侧,明眸不知道在打量着什么东西,优越的下颚呈现了极佳的弧线度。
牧瞬抻了抻烟灰,桃花眼舒展含笑,又问:“不讨厌上次怎么会拒绝?”
他说的上次,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
他说,“我带你走。”
残缺的晚霞如烈日红火,灼烧大地,可单单只有一片园林,孤寂又灰沉,没有一点颜色。
纯真的眼眸续着泪水,朦朦胧胧的抬起,“我不认识你。”
穆南榆拒绝的很果断。
他没有勉强,低着声告诉她,“有任何困难,记得要来找我。”
思绪拢回,穆南榆直着眼,端起水杯,“牧叔叔很喜欢翻旧账。”
不是疑问,是很确定的腔调。
当时的情况,她当然会拒绝,他们又不熟,即使家里长辈相识,她也不会跟他走。
她说话直来直往习惯了,不懂得什么阿谀奉承,她也不屑于去做一套。
不管是谁,她都会很直接。
更别说,她性子如今变得冷淡寡言了,说起话来直截了当。
牧站风也不打趣她了,对着小孩温声道歉。“是牧叔叔说话了。”
穆南榆这一餐饭吃的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今天这么倒霉,遇上个这么些事。该见得没见到,不该遇到的,还偏偏相遇。
室内正温茶,几个男人又谈论起其他话题。
穆南榆本想走的,几次想要说话告知牧站风,他都是说,“不急。”
碍于礼貌,穆南榆没说什么,毕竟人家刚帮了你。
因聊,只好来到湖泊旁,拿起矮桌上的东西,一粒一粒的投喂着湖中的小鱼儿。
它们因觅食相争,聚集在一块,又很快散去。
“你还真要养这小孩?”何原之听完他的话,觉得稀奇。
牧站风懒眸轻抬,“不过就是养几个月。”话里听不出其他的意味,他好似就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养着。
说的轻松。
何原之点燃烟,话里话外意味深长,“行...不过我倒是提醒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可不好管。”
更别说是这小孩了,都是一个圈子的,多少都知道一点情况。
牧瞬不以为意,勾着侧笑,移目望着湖泊,女孩正蹲着,白色T恤挽在浅蓝色的裤腰内,棕色的长发就这样披在身后,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一只。
“能有多难养。”
何原之挑挑眉,“行,我等着看。”
“是个可怜孩子,既是受人嘱托,便养着吧!”也不是什么难事。
几个人听了许久,也明白了其中缘由,就是个可怜的孩子罢了。
只是有一个地方不太明白,他问牧瞬“不过,这称呼算怎么回事?”
他们都是同龄,又是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年龄自然相差不大。
说到这,牧瞬似是想到什么事,没有任何言论,只笑道:“一个称呼而已。”她想如何叫就如何叫。
何原之不乐意了,那以后岂不是连带着他又要被称呼为“叔叔?”
“咦...”一想到这儿,他就起鸡皮疙瘩,他这么年轻,才不要呢。
这都什么恶趣味?
何原之将烟掐灭,起身走到亭外,连唤着,“妹妹,妹妹。”
他滔滔不绝的声音在湖面上荡漾了,扰乱了湖水的平静。
着实有点聒噪了。
穆南榆只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皱着小鼻子,不着痕迹的移动着小脚步,抬着左手宁静着眸,喂着鱼饲料。
何原之又不是小孩,这番举动他当然看到了,不知怎的,他又说起了牧站风曾说过的话,“妹妹,你是不是讨厌哥哥?”
小孩目光平静,但黑凝凝的眸扯出,“你在说什么东西?”的意味。
但从嘴里说出的话更加直戳人心。
“这位叔叔,你想多了。”
不大不小的声音落在耳边,牧瞬轻轻勾唇。
周身的人听到开怀大笑,损他,“原之,你怎么还白白沾人小孩的便宜。”
抓起几粒鱼饲料,扔到说话的人身上,“去你的。”
何原之就跟自来水一样,一旦打开关,话就跟瀑布一样。
“妹妹,你喜欢什么?”
“妹妹成绩可还好?”
何原之顿了一下,又换了一个说法,“不好也没关系,慢慢学。”
他极有耐心的询问着穆南榆,没有丝毫的不难烦。
俊脸真挚,猜不出多少真假。
鱼儿扭摆着身子,越来越多。穆南榆有点密集恐惧症,鱼儿虽有趣,但也不能常看。
她放下饲料,侧眸,穆南榆打断他的话,脸上难得温着笑,突然说起,“叔叔,你挺像一个人的。”
何原之静音,一脸期待,眨眨眼:“像谁?”
穆南榆站起来,没了饲料,鱼儿都跑向别处了。
牧瞬正要品茶,就听到这句话。
白净的面容轻轻扬着笑,红唇吐出几字。
“书中的贾宝玉。”
何原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啊?”
唯有牧瞬黑眸中坠着笑,漫不经心的启唇喝茶。
几道不同的重叠声复述,“贾宝玉?”笑笑点头,认同:“确实挺像。”
瞅给何原之激动的,“真的吗,你觉得我像贾宝玉?”
他傲然的抬起来,“好妹妹,还是你会夸人。”
这一句,“好妹妹”可不就是真真的“贾宝玉。”
穆南榆淡笑不语。
走进屋内,拿起自己的东西,与牧瞬说,“牧叔叔,我还有事,先走了。”
女孩站姿挺立,淡眉轻柔,敛收起锋芒,没了明媚,倒是变了许多
牧瞬敛了下眉,“去吧!”
穆南榆颔首。
脚还未踏出石阶,又听到旭阳晨曦的朗声,“待南榆真正想好的时候,再来告诉我真正的答案。”
他的言意再清楚不过了,现如今被他亲眼瞧见困难,他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很显然,穆南榆还只是一个孩子,涉世未深的人被曲折困扰,可不是什么好事。
滞留在空中的脚慢慢落下。
她走了。
几人心照不宣的掩过此事,何原之是个没心肺的,还在沉迷在穆南榆的赞美中。
“出息。”薄唇吐出两字。
其他人将手中的茶放下,轻笑:“知道为什么说你是贾宝玉吗?”
“为什么?”
笑声缓缓落落,都在笑他,读起了书中的文章片段,“妹妹几岁了,可曾读过书?”和那句“妹妹多大,读几年级?”口吻相似度别一二。
......
女孩陷在绪思中,迈着不轻不重的步伐踏上木桥。
那声响拂水面,打破屹立的竹,行走的她。
“妹妹,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