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渴望着世界为自己而改变,但却时常忘记,自己也是世界的一部分」——δικαιοσ?νη
改变,即意味着舍弃。若要迈出下一步,就必须将之前的脚印留在身后。人是如此,社会是如此……【现实】亦是如此。没有什么东西会直接消失,如同湮灭(Annihiatin)一般的现象论是在物质的世界,还是在精神的世界,都是十分少见的。
被舍弃的物质会像是被拆散的积木一般分解,随后重新拼装,在循环系统的另一端获得新生。可被舍弃的精神,被遗忘的记忆,最后又去了哪里呢?
现实总是如同画布一般被反复涂抹,在新生的世界中,你的亲人可能与你再血缘关系,你的爱人可能与你形同陌路,既然如此——确实存在过的那些情感,那些记忆,又究竟去到了哪里呢?
在这思考的彼岸,仅有海浪的声音响起……
「好的,那我就先睡了,你们要注意安全。」
深夜11点14分,喧嚣的圣地亚哥市也变得寂静下来。在高档公寓的双人床上,威廉看着手机上的短信,奈地笑着打字发了回去。
阿列修斯,自己的男友……不,如今应该已经算是自己的未婚夫了。想到这,威廉摸了摸左手名指上的银戒指,叹了口气。没想到才是确立关系的第二天,对方就要“彻夜不归”,但这也没办法,毕竟亚历的“工作”就是这种性质……
怎么说呢,就像是有一个刑警老公一样,虽然对方可能会经常出任务,导致家中的伴侣多少会有些寂寞,但是一想到他所做的是十分光荣的事情,就让自己也不由得为之自豪。
这位帅气的王子躺在床上,看着贴满星空壁纸的天花板,突然有些走神,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潮水的声音。正当他有些睁不开眼睛的时候,放在胸口的手机突然传来收到短信的震动,让威廉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好的。」
看着备注为克劳斯先生(Mr.Cas)的男人时隔10分钟后发来的短信,威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种就没必要回复了吧……”
威廉心里这么想着,但同时又觉得,那个冷面硬汉在这种地方意外笨拙的样子格外的可爱,就像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又不想要让自己的爱人担心,于是硬憋出点回复一样。
可正当威廉这么想的时候,下一条短信紧接着发了过来。
「爱你(vy)。」
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词,却让威廉一下子感觉脸有些燥热,在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就控制不住的敲打着屏幕,将回复发送了出去。
「我也爱你(vyt)」
——“……肯定是西格德唆使的!”
脸微微发烫的王子用手肘遮住双眼,躺在床上,他冷静了一会之后立刻就得出了这个结论,论如何,他都不觉得刚才那条短信是自己的那个刚直硬汉男友会说出来的话——毕竟,虽然这么说很遗憾,但阿列修斯真的不是一个那么浪漫的男人。
——“……真的是,那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啊……”
威廉这么想着,抱紧了一旁的枕头,上面满是让自己比安心的阿列修斯的味道,可威廉此时虽然环抱在心爱的硬汉老公的气味中,脑海中却浮现的是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两个大老爷们每次见面都是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的……他们真的是很要好的朋友,每每想到这一点,都让威廉有些负罪感。他法想象,西格德如今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和阿列修斯相处的呢?当那个男人开玩笑式的怂恿自己的好兄弟向自己得不到的爱人发这种调情短信时,他的心中又到底在想着什么呢?
——“他会不会是在勉强自己?不,那个任性又霸道的男人真的会做勉强自己这种事吗?……可是,如果熙德(Ci)他真的为了我而勉强自己,那我……”
威廉其实很明白,一直都明白,西格德的爱中没有半分谎言,可那份炙热的爱意,如今却灼烤着威廉的心。
威廉曾迷恋过那份浓烈的爱意——熙德,也曾是对他而言比重要的男人,不,即使是如今,那个热情又豪放的北欧猛男也依旧是。熙德,是帮助威廉从英国逃出来的人,是第一个承认威廉的梦想的人,也是第一个……让威廉真正心动过的人。
但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可能是当自己在圣地亚哥建立了自己的生活,拥有了新的朋友,忙碌于追逐自己的梦想之后吧……渐渐地,威廉就不再亲昵地称呼那个男人了,慢慢地,每次见面时都会摆出一副充满距离感的模样。
空间的距离有时是很可怕的制冷剂,如果对方不能及时出现在你的生活中的话,不论曾经有过多么火热的感情,久而久之,炙热的情感也会熄灭。但是,那份感情真的熄灭了吗?还是说,只是威廉不愿再去面对而已。
西格德·埃里克森这个男人作为恋人的确有许许多多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有时威廉也感觉,这或许只是借口而已,只是自己在说服自己“不要去爱”他而已。或许真正的原因其实只是——自己已经有了一个更爱的人了。
——“……如果能同时爱着两个人就好了。”
想到这,威廉不由得笑了出来,这可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想法。
“哈啊……怎么突然……好困啊……”
不知不觉间,威廉感觉眼皮比的沉重,可能是因为枕头上残留着的那淡淡的汗味让人比安心,也可能是因为刚才的思考有些太过沉重,几乎是一瞬间,边的困意如海潮般席卷上心头,甚至让威廉都感觉听到了海浪拍打岸礁的水声。
“哗啦啦啦——”
威廉好像真的听见了浪声,那海浪的声音如此深邃,仿佛有着吸力一般,将威廉的意识一点点拖拽进深暗的海底。恍惚间,威廉似乎听见潮水声中还夹杂着门铃的声音,但他已经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了,他感觉冰冷的海水好像正拍打着自己的全身,原本沉重的身躯一下子变得好轻,仿佛坠入海中,轻飘飘的,只能任着海流将自己带向边的远方,但是这感觉并不难受,一点也不。
那就像是婴儿回到了摇篮一般,有一种莫名的怀念感,如同乡愁一般,欣喜之余却又觉得哀愁,渴望靠近却又有些犹豫。
“扑通——”
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入了海中,在如同呼唤一般的潮水声中,慢慢地坠落,坠落,直至那被一切所遗忘之地,直至那失落的世界——
而与此同时,一个魁梧的人影正有些低落地站在门外,那是一个英俊的金发壮汉,穿着白色的运动帽衫,左手中还捏着一张写着人名和地址的小纸条。咚咚咚,咚咚咚——那个壮硕的青年有些不耐烦地敲起了门,但是门内依旧毫响应。
“……威廉·艾伦先生应该确实是住在这里啊……”
埃里克又一次看向了手中的纸条和公寓的门牌号,他靓丽的金色短发此时粘成一束束,这个英俊的大学生橄榄球手刚刚才经历过如同马拉松一般大汗淋漓的长跑,汗水浸湿了全身,随后又在凉爽的海风中风干。
几个小时前,埃里克刚从医院偷跑出来后就发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他没有钱。他的钱包和手机都在那天出任务前被他留在了英雄协会的秘密据点里。于是,这位如今失去了“超能力”的前超级英雄只好一路小跑着到了据点,花了老半天向自己之前的战友解释情况,然后好不容易才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可就在埃里克疑惑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喂……啊,教练?!……什么,下周有比赛?!”
在公寓的门口,一个神情慌乱的金发青年正在电话里跟大学橄榄球队的教练匆忙解释,而在公寓内,所有的灯却都在不知何时熄灭了。威廉的房间里空一人,那之前被他抱住的枕头还竖着留在床上,花纹可爱的被褥上还留有余温。只是……此时昏暗的房间里没有那位苍白的王子,只有一阵阵海风从打开的窗户里吹进,发出令人不安的风声。
当威廉睁开眼时,眼中只有一片碧蓝的世界,遥远而温暖的光透过海面,如同光浪一般拍打在威廉的面孔上,在视线的上方,数的游鱼在光影的波涛中穿梭,就像是圣地亚哥市知名的那座海洋公园里的景色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更深,更远,那耀眼的海面仿佛构成了天空,随波逐流的水母如同透明的云彩,而摇尾游曳的群鱼就像是飞鸟,威廉的耳边传来螃蟹在沙地上爬动的声音,冰冷而舒适的海流包裹着他的全身,仿佛如同浸在蜜乳中一样,只要闭上双眼,放空大脑,就舒畅的如同要融化了一般。
威廉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这美丽到甚至可以称之为梦幻的场景,露出了有些迷离的笑容。
「这是梦吗?」
威廉在心中这么想着,但他却突然感觉,自己心中的话语就像是喊了出来一样,清晰的传入了自己耳中。
「可能并不是呢」
同样传入耳中的,还有另一个声音。这个声音让威廉一下子如同惊醒一般爬了起来,因为那个声音就和他自己的声音一模一样,那声音就像是直接传入他的心中,就像是他自己在心中的独白一般——可他明明没有这个“想法”,但是有人却在他的心中替他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这……这是……”
当威廉起身之后,他才意识到这确实不是梦,冰凉的海水包裹全身的感触,略微有些失重的浮游感,双手划过沙地卷起一片飘扬的沙粒的触感,这一切的感官都是那么鲜明,那么真实,除了自己可以呼吸之外,简直就像是真的身处海底一样。
“呵呵……哈哈……好痒……好啦,小家伙们,快停下吧。”
当威廉站起身来时,五颜六色的小鱼就像是在迎接他一般围绕着他,湿滑的鱼鳞磨蹭着他的脸庞,柔软的鱼唇就像是在亲吻他的掌心一般,引起一阵瘙痒,让威廉不得不苦笑着挥手驱散这些热情的游鱼。
而这些鱼儿就像是能够听懂威廉的话语一样,立刻就随之散开,但是它们却没有离开,反而是像守望着威廉一样,在稍微有些距离的地方围绕着威廉的身旁游动着转圈。
“……谢谢你们,可爱的小家伙们。但是……这里究竟是哪呢?”
不过就算威廉这么发问,小鱼们也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这毕竟不是迪士尼的电影,而他也不是童话中的公主。
「这里是失落之地(stan),是一切被遗忘之物最终漂流所至的归宿」
但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却又从自己的心底响起。论多少次去分辨,威廉都依然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声音,可那声音的内容却不是自己说出的话,这样的感觉让威廉觉得十分奇妙。
「你……是谁?」
威廉最终还是警觉地在心中向着那个声音发问了,就在这最近一两个月里,他已经见过了许多从前完全法想象的事情,如今的他虽然依旧为之惊讶,但却也已经理解了,这才是在名为【现实】的舞台背后,世界真正的模样。
人是适应性很强的生物,只需短短一个月的经验,以及从伯特利众人那得到的知识,就足以让威廉“习惯”这一切。所以此时的威廉虽然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却依旧冷静。
「看向身侧吧,答案就在那里」
遵循着声音的指示,威廉环顾起了四周,在这广阔垠的碧蓝海底,只有数大理石的残垣伫立在沙地上,仿佛就像是曾经比繁荣的文明一夜之间被大海吞没一般。
“……那是?”
在一根断裂的大理石柱下,威廉发现了一个斜落在海底的方形物体,那看起来就像是……一面镜子。虽然那面镜子的边缘已经锈迹斑斑,甚至长满了海草,但那也是这附近唯一【与众不同】的东西,想到这,威廉迈开了轻飘飘的步伐,半游半走的飘向了那面古老的锈镜。
出乎意料的是,虽然边缘已经锈坏的不成样子,但中间的镜面却依旧光滑而平整,完美地将周围的景象倒映其中。但当看到镜面上映出的人影时,威廉却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这是……你?还是……我……」
镜面中的人有着一张帅气而俊美,如同上帝亲自雕塑的面容,那苍蓝色的双瞳就像是天堂在海中的倒影,银白的长发在海水中飘荡,而身上穿着的古典长袍更是纯白的一丝不染,漂浮在水中的样子就如同洁白的羽翼般圣洁而优雅。
“……”
威廉说不出话来,那明明应该是一张司空见惯的面孔,那明明就是自己的面容,但此刻的威廉却发自内心的感叹道——“如此的美”,他甚至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天使般的容颜,而镜中的天使也同样伸出手“回应”着他,当两人的手在镜面上交叠的那一刻,威廉突然感觉一阵温暖而熟悉的浪潮席卷自己的全身,那是一种法描述的体验,仿佛自己在那一刻终于【完整】了,仿佛那才是【自己原本应有的模样】。
“啊……”
但下一刻,镜面就像是法承受“二人”的邂逅一般,碎裂了开来。直到这时,威廉才意识到,自己穿着洁白如雪的长袍,手中握着金制的餐杯,那金杯上点缀着纯白的花纹和各色的宝石,比的圣洁,甚至让人联想到传说中承载圣子之血的【圣杯】(Sangra)。
「……那是……我吗?」
威廉看着手中的圣餐杯,不由得在心中发问。
「前往维尔·姆宫的深处吧,那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不知道为什么,威廉仿佛知道那个声音所说的【维尔·姆宫】(V’MPaa)指的是哪里,并且他隐约感觉,有什么人在那里等着自己,一直一直……都在等着自己。
「我/你在那里等着你/我」
心中的声音听起来比遥远,却又实实在在的回响在自己的心中,威廉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在那里,默默地坐落着一座已经被珊瑚和海草吞没的小山,威廉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有什么东西牵动着他的心,呼唤着他前往那里。
「小心……自缝隙而来之物,也在追寻着你/我」
「自缝隙而来之物(thatfrraks)?」
——“在这海底的缝隙,难道指的是海沟吗?从海沟中而来的生物……呃呃呃,不要去想了,感觉会联想到某些深海恐怖片的情节。”
威廉摇了摇头,开始向着那座远方的小山丘游去,而在他的身后,在遗迹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正蠢蠢欲动着。
一路上,威廉眼中看见的全是那失落的历史所刻下的痕迹,那些倒塌的墙壁,断裂的石柱,就像是被洪水吞噬的街道一样,只是昔日的住民早已不在,如今这里只留下一座座房屋的残骸。再往远处去,则是一片比萧条的旷野,到处都是散落一地,锈迹斑斑的古盾,在边的沙地上,数的古枪插在地面上,就像是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痕。
在那片旷野上,有一样东西吸引了威廉的注意,虽然已经被锈铁和海藻侵蚀的不成样子,但却依旧能看得出来,那是一架古式的战车。战车倒在战场上这件事倒并没有什么值得意外的,但真正让威廉觉得好奇的是,那架战车周围什么都没有……就像是围绕着这架战车,周围的一切都被夷为了平地一样。
当威廉缓缓游近那架战车的时候,突然间,他仿佛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海水流入了自己体内,那是一股比庞大的浪潮,仿佛逆流一般灌入了威廉的脑海中。
「这是……什么?!」
数的声响,光影,一瞬间在威廉的脑海中回放,他感觉自己的视野一片雪白,下一刻,当他睁开眼睛之时,却发现自己正身处战场之中。
「这是过去的记忆遗留的残响」
「残响?……」
可虽然心中的声音这么说着,周围的一切却是如此的鲜活。威廉能听到愤怒与憎恨的喊杀声灌入自己的耳中,虽然听不懂那些话语的含义,但其中澎湃而狂躁的情感却让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有些发颤。
「古老之神的情感,即使度过悠久的时光,也不曾被冲刷殆尽。而世界的记忆,即使只剩下片段,也仍旧依托着这些情感,被锚定于此」
“啊——”
但威廉此时没法静下心来听心中的那个声音的解答,因为突然间,一个头戴兽骨的士兵出现在了他的身前,拿着长矛刺向他。但下一刻,那只长矛连同那个士兵一起,都从威廉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就像是虚幻的投影一样。
“是幻影吗……”
威廉还有些惊魂未定地摸着自己的身体,直到确认自己毫发伤,才松了一口气。
「对于我们来说,他们的确是来自过去的幻影,但对于他们来说,我们亦是来自未来的幻影」
「……是吗」
这些都是过去已经发生之事,都是已经被遗忘之事,这些伤痕与痛苦,只能永远静默地沉睡在这深海之底。
「可以……让我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不知为何,明明多少还有些恐惧,但威廉却希望能够更了解这里发生的一切,他想要知道,这是为什么而爆发的战争,而战争的双方,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与想法踏上这片战场。
「去感受吧」
「感受……吗……」
威廉跟随着心中的话语,闭上了双眼,他不再抗拒,而是敞开自己的心扉,接受那些涌入自己心中的话语与情感,愤怒的嚎叫,坚毅的战吼,恐惧的呐喊,以及雷霆与火焰碰撞爆裂的声音,全都汇入了威廉的心中。
“卡贡(Rh’Gn)!——那该死的卡贡打过来了!”
“不要怕!索恩(Thn)大人可不会输给那个怪物!”
当威廉睁开眼时,他便能够理解了……他并不是真的听懂了那些幻影所诉说的话语,他仅仅是理解了那些话语背后的情感与想法。但那岂不是更如同奇迹一般吗?因为这一刻,他已经跨越了言语这一载体,直接的理解了对方的心。
顺着那两个头戴兽骨的士兵所指的方向望去,在遥远的高空上,一个人影手握着雷光,驾驶着战车,如同青光的轰雷般划过天际。而在人影的对面,在海的那一边的天空中,则是翱翔着一只庞然大物。
那只生物有着仿佛足以撕裂一切的利爪,强劲到足以踏碎大地的双足,它的背上张开着遮天蔽日的巨翼,布满利齿的嘴中喷出如同陨石般的火球砸向地面,大陆上的士兵们连惨叫都做不到就已经被那只怪物喷出的火焰烧成灰烬。那只生物的模样,就像是传说中的【巨龙】(ragn)一样。
在昏暗的天空中,雷霆与火焰相互碰撞,炸裂,而在这片海岸线的地面上,从飞行器上跃下的士兵们穿着古希腊式的战甲,每一位都是以一敌十的勇士,几乎是屠戮一般蹂躏着大陆的士兵……论是比拼野蛮的力量,还是对比装备的智慧,这场战争都只能用蹂躏来形容。
威廉感觉自己好像记得这个战场,记得这场毫悬念的战斗。那是物质与精神的世界还未分离的古老时代,那时,【主的秩序】尚未降临于世,世界还如同天与地未曾分离的混沌时期一般。这是比神话更久远的时代,在这片大地上,古老而混沌的【诸神们】仍行走于世,人们崇拜着它们,信仰着它们,而这,就是那个时代的一角,是信仰诸神者的末路。
“可恶的卡贡!连海之巨人都没能阻挡他吗……居然这么快就已经攻到了这里。”
在这时,威廉的身后传来了苍老却睿智的声音,那是一位独眼的老者,他坐在树下的王座之上,手持着如天空的颜色一般苍蓝色的神枪,两只乌鸦停靠在他的肩膀上,如同信使一般,正在将眼中所见之景告知给这位老者。
「这位老者曾是被这里的人之子所信仰的【王】,是牺牲了自己的单眼,换取洞悉未来的智慧的古老之神」
“索菲亚(Sphia/智慧),狡猾又可恨的索菲亚啊!创造了那吞食日月的【黑狼】芬德尔(Fnr)还不够,如今又要用你那恶毒而阴险的话语,唆使人之子们对吾等诸神拔剑相向吗?你这虚伪的恶神(Lk),僭越者的走狗,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这就是你那所谓的【造物主】所想看到的吗?”
老者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威廉,神情激动的咒骂着威廉,仿佛即使隔着如此悠久的时光,他也能看见那令他们诸神之世迎来黄昏的罪人的身影。
在那个原始的时代,神的名字总是很单纯,就如此时在天空中飞驰的那位雷霆之神,他的名字源自人们听见的雷声,就如此时坐在王座之上的这位智慧之神,他的名字源自人们对引领众人者的尊称(Wan)……
「所以他们也给了你/我一个名字,编织者(Lk),编织毁灭者,编织谎言者,编织这注定灭亡的命运的恶神」
智慧之神的咒骂声下一刻就被漫天的喊杀声所吞没,在威廉的眼前,到处都是喷溅的鲜血,断裂的肢体,耳中满是怒号与战吼,悲伤与愤怒交织,憎恨与决意互相缠绕……这就是战场上的情感。
“……但是结局早已注定。”
威廉小声地说着看向了天空,仿佛他已经预见了接下来将发生的一切。
轰隆隆隆,雷霆之神的战车从天空中陨落,就像是雷电落在旷野的树尖,这位不曾一败的神祗在半空中被足以染红天空的烈火灼烧,他的战马被烧成了灰烬,再也法陪伴这位雷霆之神在天空中奔驰,而那闪烁着雷光的神之战车也随着那滔天的巨焰坠落在大军之中,情的烈火余波将周遭的士兵瞬间吞噬,满是血与尸体的原野瞬间就被夷为一片焦黑的平地。
“呃啊——!!!!”
被称为卡贡的巨物发出的咆哮声比天上的雷霆更为震耳欲聋,那庞大的巨躯在空中翱翔,如同雄鹰一般敏捷。它强劲的双足抓住半空中的神祗,尖锐的利爪刺穿了这位强壮的战士之神的胸膛,仿佛攒住了那飞驰的雷光,让昔日所向披靡的雷霆在天空中发出不同以往的悲鸣。
随后,这位受人崇拜的神祗,那撒(Asir)族最为强大的战士,就如同被雄鹰狩猎的水鱼般重重地从高空抛下,摔在了不远处的山头上。那一刻,战场上所有那撒族的战士都明白,他们的守护神,阿萨迦第(Asga)最后也是最强大的守护者,已经输了。即使是昔日驰骋天际的雷霆,在那卡族(Nakka)的首领卡贡王(KingRh’Gn)的力量面前也不值一提,就像是那撒族只能任这些自海而来的征服者宰割的现状一样。
失去了雷霆之神的那撒族中再也没有战士能阻拦强大的卡贡王的怒火,王的兽躯如同呼吸般自如地喷吐烈火,尽的火势如同天罚一般自赤红的天空降下,就将那座山头连同战场上的那撒族士兵们都一同吞没在火海中。
“Charg!!!Fhking!Cnrthfasg!FrthhnrfightyV’M!(冲锋!!!跟上我们的王!蹂躏这些伪神!为了伟大的维尔姆的荣耀!)”
“FrthhnrfightyV’M!(为了伟大的维尔姆的荣耀!)”
随着昂扬的号角声,那卡族的战士们高呼着为了他们崇拜的姆(M/主人),心怀他们信仰的维尔·姆(V’M/万物之主)的荣耀踏上了战场。当双方最强的战士胜负已分之后,剩下的就只是征服与蹂躏,数等待在海岸上空的那卡族战士纷纷跃入海中,随着被鲜血染红的海浪踏上陆地,配合着先遣的战士们一同将战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内陆推进。
以长舟跨越汪洋,征服掠夺他族为生的那撒族人是否曾想过,有这么一天,他们会被从大海而来的征服者所蹂躏呢?
残存的那撒族战士在那卡族的攻势下溃不成军,但他们已经路可退,可威廉却已经不再关心这场毫悬念的战争了,他穿梭着前进的大军中,慢慢地走向那座漆黑的山头……他要去见证那场战斗的结束。
在那里,威廉看见了一个浑身闪耀着青色的雷光的壮硕战士,那位雷霆之神此时力地倒在这片焦土正中,他的胸腹被卡贡王的利爪刺出了几个大洞,跃动着电光的强壮身躯助地流淌着滚烫的鲜血。雷霆之神的巨斧落在他的身旁,那斧柄上还闪烁着霹雳的电流,但它的主人却已经再没有挥舞它的力气了。
正当威廉看着面前陨落的古老之神陷入沉思的时候,他的身后卷起一阵强劲的气流,在那几乎要将人都吹飞的气浪中,那只巨兽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随后那只巨兽的身躯开始慢慢缩小,浑身的鳞片开始褪去,最后变形成了一个高大魁梧的红发壮汉模样。
「……熙德?!……」
威廉震惊的捂住了嘴,卡贡王那霸气威严的面容不知为何让他想到了西格德,尤其是在心中仔细对比后,威廉觉得他们真的长得有些相像。但是这位名为卡贡的霸王的身材明显比起西格德来说要更为高大魁梧,那嗜血杀戮的威容也更为凶悍,而且浑身的肌肉也更加……野性十足。
这位魁梧雄壮的战士之王足足有两米多高,如火焰一般耀眼的红发像狮子的鬃毛一般狂放,浓密而不修边幅的络腮长胡长满他刚毅的下巴,就像是原始部落的肌肉酋长一般野性。
卡贡王凶悍沧桑的面容下垂落的浓密髭须如同火焰的瀑布,一路垂至他那比傲人的两块壮硕高挺的大胸肌,浓密的胸毛盖满这个魁梧霸王的发达壮胸,唯独露出那两圈银币一般大的棕黑乳晕,而两颗黝黑饱满的肥硕雄乳头如同勾人一般地垂在那猛男大胸肌的边缘。
再往下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位强壮匹的卡贡王足足有八块坚如磐岩的腹肌,就像是坚不可摧的肌肉战甲,被浓密的火红体毛覆盖,那旺盛的雄性体毛不仅使得这位霸者高大伟岸的魁梧雄躯像是一头剽悍的肌肉巨兽一般野性而富有张力,那浓密体毛的疏密有致更是凸显出这位霸气的族长那性感健美的肌肉线条,每一块青筋暴起,体毛浓密的充血肌肉都仿佛充满了原始而野性的力量感。
卡贡王的全身布满了狂野霸气的纹身,那些刻在他那古铜色的粗糙皮肤上的漆黑线条此时仿佛随着这位王者的霸气一同高昂,竟是开始发出如岩浆一般火红的光,就像是孕育大陆的熔岩在那纹身中流淌。这位魁梧雄壮的战士之王此时一丝不挂,但那如火焰般的纹身却比任何铠甲都要更加神武非凡,比任何装饰都显得更为霸气逼人,甚至让威廉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男人此时正赤身裸体。
威廉知道这个时机很奇怪,但他看着这位霸气匹,如同肌肉战神一般的野性猛男大叔此时在战场上袒露着他那肌肉天神般性感完美的野性发达雄肌,只觉得仿佛要被这个肌肉霸主的雄性气概给压倒一般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忍不住咽了口水——尤其是,这个男人还和熙德长得那么的像。
“卡……贡……”
雷霆之神的声音中充满不甘与怒火,他本想勉强着支撑自己站起来与这可憎的仇敌对峙,但卡贡王却是比蔑视地用他那霸气的大脚踩在了神的头上。
“伪神,何等脆弱。臣服或死亡(byri),汝别选择。”
卡贡王的声音比雄浑有力,那浑厚成熟的猛男嗓音就像是轰雷一般低沉又霸气。这位霸王踩在雷霆之神头上的双腿仿佛足以踏碎大地,支撑天空一般粗壮,那结实坚硬的肌肉似乎比野牛更夯实,他的那只霸气比的肌肉大脚光是这么用力一压,就将焦黑的地面踩出裂痕。
“索菲亚的走狗!你们这卑鄙而低贱的部族竟然向那谎言之神(Lk)俯首,朝吾等举起叛旗——”
虽然威廉能同时听懂两方的话语,但他也能察觉到,卡贡王和那位雷霆之神所说的言语恐怕并不互通,这从一开始就不是交涉,而是宣判。可当那位魁梧霸气的肌肉酋长听到雷霆之神嘴中吐出的话语时,一瞬间就勃然大怒起来,他的双眼爆发出火红的光,浑身上下血脉喷张,布满全身的火红纹身的燃起怒火。
“伪神!吾准你说话了吗!!”
下一刻,盛怒的卡贡王抓着雷霆之神那闪烁着雷光的毛发,将这个壮硕的肌肉雷神一只手拎了起来,卡贡王那几乎要喷出怒火的火红双眼藐视着自己的手下败将,这位屠神者眼中的怒火与威势甚至让那身经百战的雷霆之神都为之胆寒。
卡贡王并不懂伪神的话语,这位战士之王也不屑于去理解,他是那卡族最强的战士,是那卡族的【姆】——维尔(V/万物之主)亲自选中的伴侣,是令诸神都闻风丧胆的征服者,是嗜血的肌肉巨兽。卡贡是只属于维尔的暴君,他的使命就是去征服,蹂躏,毁灭那些阻拦在他的爱人维尔面前的敌人。
即使不通言语,卡贡王也绝不可能饶恕侮辱爱人之辈。需怜悯,唯有征服并毁灭这些伪神的一切,才能平复这位暴君心中的怒火。
魁梧的红发壮汉抓着雷霆之神的头发,像是提着待宰的牲畜一样拖着这位强壮的神来到了山丘的边缘,随后,他猛地捶胸,朝着战场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论是那卡族的战士,还是那撒族的军队,那一瞬间都停下了手中的武器,心怀畏惧的望向了那座山丘。
在那里,魁梧雄壮的红发肌肉巨兽一脚将那高傲的雷霆之神踢倒在地,这个狂妄傲慢的凡人之王此时像是对待牲口一样掐住了神的脖颈,逼迫着凄惨的神跪在他的脚下。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这位征服之王看向了雷霆之神的爱斧,他伸出如同圆木一般粗的双臂,粗暴地握住了那把巨斧的斧柄。雷神的战斧仿佛在抗拒着主人的仇敌,闪烁出耀眼的雷光,但卡贡王却对那青色的闪电熟视睹,他的粗臂毫不讲理地提起那把巨斧,发达的臂肌如同山峦一般起伏,火红的浓密臂毛则就像是在这肌肉山峦上旺盛生长的森林,那喷张突起的血管就像是流淌过山脉的河流。
在卡贡王人能敌的蛮力下,昔日雷霆之神的战斧被他高举过头顶,那原本闪烁着雷光的神斧此时也静默了下来,之前那狂暴的电流都仿佛已经被这位暴君征服。
在所有人的面前,卡贡王提着雷霆之神的战斧,将这位落败之神的头颅砍了下来。
“那卡的战士们!雷霆,已被吾征服!伪神,亦跪伏在本王脚下!!!”
当看到那个红发巨汉提起那还闪烁着雷光的脑袋,将败者的鲜血洒落大地时,所有的那卡战士都沸腾了起来,开始欢呼起他们的王,他们一族之中最强的战士的名字。
“卡——贡——!!卡——贡——!!卡——贡——!!”
“欢呼吧!战士们!称颂吾之名!此名,乃是吾等那卡之敌的梦魇!吾乃万王之王(Kingfthking)!乃征服伪神的霸者!吾名——卡贡(Rh’Gn)!!!”
“卡——贡——!!!卡——贡——!!!卡——贡——!!!!”
那卡的战士们一边大喊着王的名字,一边士气激昂的向着【世界树】(Yggrasi)的方向进军。他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如同地震般轰鸣,他们的足迹将征服这片大陆的一切,他们呐喊的那个名字甚至会将恐惧刻在诸神的灵魂中,即使在遥远后世的神话中,多拉贡(ragn)也依旧会是诸神的噩梦,是毁灭世界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