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洒进南墙顶部的那扇窗,照亮了薄攸同右脚踝上蜈蚣般扭曲的疤痕。
一朵殷红如血的蔷薇爬上窗头。
带着凉意的微风裹着浓郁的花香飘进屋内。
薄攸同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咔哒”
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他原本想要睁开的眼睛又紧紧闭上。
轻微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来人每走一步,薄攸同的心便颤抖一分。
他怕来人是司译,但更怕来人不是他。
脚步声在床前停止。
下一秒,他被腾空抱起。
记忆中的味道和温暖瞬间包裹住他。
他感觉到自己陷入那个熟悉的皮质云朵沙发里。
跑来跑去,还是没能跑出只手遮天的司译手中。
今天他出院散心。
回到隔壁县城那间破旧小屋时,由于低血糖昏迷了过去。
闭上眼睛前,他恍惚看到了那个人。
再次醒来就出现在了这里。
“我找了你一年零七个月,六百二十一天,整整一万四千九百零四个小时。攸同,你的心真狠。”
薄攸同的耳边响起司译沙哑悲凉的声音。
司译把头埋在薄攸同的肩窝,贪婪地嗅着他日夜怀念的人。
“你前年种的蔷薇已经开满了一整墙,你救的那只老猫在你离开后没多久就没了。”
听到老猫没了,薄攸同心中涌上一股悲伤。
那只猫是他和司译在一个雨夜中救下来的。
当时老猫被他人虐待已经奄奄一息,在他的养护下竟顽强地生存下来。
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老猫,就是想它能够代替他陪伴司译。
老猫十岁左右,他以为最起码能再陪司译五六年。
没成想已经去了。
司译冰凉的手抚上薄攸同的脚腕。
那道狰狞的疤痕触痛了他,幽黑的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敢伤害他的人,不得好死。
指尖轻柔地掠过伤疤,停留在周围苍白的皮肤。
司译小心翼翼地开口:“攸同,我知道你醒着,别再躲我了好吗,睁开眼和我说说话。”
薄攸同没有给予回应。
他接不下这份浓烈沉重带着枷锁的爱。
一年多前。
他发现自己患有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多重人格障碍。
那时,他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
不知为何,他也失去了分手前的那一个多星期的记忆。
通过在精神病院的治疗后,只知道是第二个人格——苏楚厉,留了一封分手短信便彻底离开了司译。
也好。
反正他当时知道自己的病情之后,也想分手。
那样精神紊乱、脆弱的他,承受不住司译极度偏执的爱。
现在已知的人格。
除了他这个主人格之外,还有苏楚厉和另外一个温柔大姐姐——古晚言。
苏楚厉厌男厌世,聪明狡诈,有攻击性。
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苏楚厉出来伤害到司译。
他也不想司译知道他是个精神病人。
他只想逃离,尽可能地治好病,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
“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你不知道你离开的这么多天我有多想你。”
司译把薄攸同抱在怀中,叙说着这么久以来的想念。
薄攸同克制住了心底的波涛汹涌,努力做好心理建设。
他睁开如同月光般明净清澈的双眼,用最平静冷淡的语气说道:
“司译,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应该去过属于你的人生,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司译抓住薄攸同的手:“我不同意。”
薄攸同甩开司译,站起来就要走。
可房门却怎么都打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