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闯入了我的私人领地。”
Ursa本坐在湖边的草地上,眺望着湖面上的景色。闻言她抬起头,看着蓦地出现在身侧不明相貌的男性。他整个人用黑色的罩袍掩盖得密不透风,宽大的帽檐下是略带违和感的,属于老人苍老嘶哑的声音。
“我听指路的人说,这里是魔王的地盘。”她面惧色,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您会因为我擅闯此处而处死我吗?”
魔王沉默了。“你看起来不像是误闯,倒像是来寻死的。……Ursa公主。”
少女很淡地笑了一下,双手抱着膝盖。
“他们都说您残忍而不近人情。”Ursa道,“您会赐予我怎样的极刑呢?”
“我将为您降下诅咒。”
“什么诅咒?”
Ursa询问时依旧甚表情。“您将在白昼化作天鹅,只有夜幕降临时才能变作人形。”魔王道,“既然您喜爱这片湖,那作为惩罚,就将您永远困于此处吧。”
而话音刚落,少女便在原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有着优美修长脖颈,羽毛洁白暇的天鹅。“飞吧。”魔王道,“那是您的本能,殿下。”
于是,天鹅展翅飞翔,然后轻盈地落在了水面上。
魔王在湖边有一座庄园。每到夜晚,天鹅变回赤身裸体、浑身湿漉漉的少女时,她便会赤足走上草地,睡前看一眼远方灯火通明的庄园,然后蜷缩着睡去。这里四季如春,Ursa不用担心是否会着凉。她只是觉得庄园的方向有人在看她。
Ursa不关心这一切,因此她只是平淡地看了一眼,然后休息。
魔王有时候会来到湖边。变作天鹅的Ursa并不需要进食,不过若是魔王愿意饲养她,她也不会拒绝食物。他的手和声音同样属于一位老者,尽管Ursa被矛盾感所挑动疑惑,但她的情绪实在太淡、太关紧要了。
魔王会帮她梳理羽毛,当是兴趣所致。
“如果那一日,你是和侍女同伴一同前来,或许会不这么孤独。”他的声音苍老得像是带着创伤的雪花,力凝固成为世人所欣赏的六角形状。“我会将你们都变成天鹅。”
黄昏是白昼与黑夜的交界处,而他总是在这时出现。“但你是独自一人来的,公主。”
Ursa法口吐人言,于是她只是微微低下头,轻轻啄了一下他的手心,好像那就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剧烈的反抗。“真敷衍。”然而,魔王却笑了。
黑夜降临。天鹅变作少女,于是Ursa坐在草地上注视着今日未曾离开的魔王。“是您在庄园里看着我吗?”
“是。”魔王的双手轻轻捧住她的脸颊,“公主殿下,我注视你的年轻。”
Ursa没有任何动容之色。“以您的强大,您可以为自己制作一副青春永驻的皮囊。”恐惧很久没有眷顾她了。“您不那么做,只是因为您不愿意而已。”
魔王没有回应。
“公主,您不好奇诅咒如何解开吗?”
Ursa并不感到好奇。“如何解开?”不过她还是满足了魔王对她的猜测。
“您需要得到爱人坚贞的誓言。”
“那我该去哪里找一个爱人呢?”Ursa觉得很趣,“您是负责考验爱情的使者吗?”
“或许是。”魔王回答道,“否则,您只能与我这个邪恶的糟老头子度过一生了,从青春到衰老。”
“我并不认为这很糟糕。”
魔王默然片刻。“是因为您从前的遭遇,所以您对周遭的环境再任何请求了?”
他看了Ursa的过去。事实上以他的能耐,完全是一目了然。“是。”而Ursa没有激烈的反应。她像是失去了感知情绪的能力,为此连公主应该具备的尊严都丢弃了。
应该说,Ursa作为公主从来没有过尊严。她是母后被父王强奸的产物,是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却被臣民视为国王掌上明珠的生命的奴隶。如果虐待也算爱的话,那父王的确深爱着她。
“您是我见过最冷酷的公主。”
“那您就是我见过最聊的魔王。”Ursa平静道,“比童话故事里的还要聊。”
魔王离开了,临走时他为Ursa留下一条淡蓝色的裙子。“您误入此地时,穿着的那条裙子并不适合您。”尽管少女如明珠般熠熠生辉的容貌未能因那俗艳的桃红抹消分毫,反而在红色的簇拥中明艳动人,但她需要的是平和静谧的月光与夜晚。
正因如此,魔王夺走了她的白昼。
“父王并不允许我穿母后喜爱的颜色。”她或许因为穿上衣服而变得更像人,只是被死气缠绕的她也并不在乎是否的确如此。“感谢您的馈赠。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满足我的喜好,穿上它。”
“那您真是拥有不俗的品味。”她敷衍地恭维道,然后将裙子穿在身上。
“您真是漂亮极了。”
“谢谢。”
于是,夜晚的Ursa拥有了衣服。她是这片湖泊上唯一栖息的精灵,尽管生机枯然,却依旧美丽动人。而美丽似乎也是她唯一能够拥有的,尽管对Ursa而言异于一场灾难。
Ursa曾经想过,如果长得像母后,她的处境会与当下颠倒吗?然而以父王的疯狂程度,她很有可能会沦为强奸犯移情的下一个目标。到时候她可以和同样伤痕累累的母后依偎在一起舔舐伤口,不知道母后会不会对她的伤痛买账。
不管怎样,她终究是疲于应对这一切了。走上岸,Ursa坐在草地上等待水滴流干,然后将裙子穿上。
然后,Ursa看到了林中的青年。就像是童话里的桥段,青年拥有相当俊美的容颜,而那双琥珀色眼眸中流露出令她不禁皱眉的淡淡迷恋。
“你很不礼貌。”Ursa道。她感到自己正被魔王揶揄般轻松透露出的命运轨迹玩弄,而她很有可能终究会爱上这个有可能看到她裸体的家伙,从此打破目前平静的生活。
“虽然我暂时想不到更礼貌的处理方式。”迁怒也不是好品德。虽然强烈些,但依旧微弱的怒火消散得很快,Ursa望向他,声音再度变得平静。
“……我很抱歉。”青年道,“我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只是这里很像迷宫,当我白日停留此处时,我只看到了一只天鹅。”
“那是白天的我。”
月光下的少女的确如同一只纯洁垢的天鹅,并且因为灵魂处于濒死状态而更接近一种与月亮融为一体的圣洁。潮湿的月亮,或许还缀着土腥味和青草香气交织在一起的味道,于是便又多了未开化修饰的原始。
“这里是魔王的领地。如果不想被施以什么惩戒的话,你需要尽快离开这里。”她仅仅是注视着,“出来吧,作为信物,我或许能带你逃离魔王设下的咒语。”
“谢谢您。”
这不像逃命,反倒像是散步。而Ursa也并非出自善意,毕竟如果魔王出现在此处,她会冷眼看着这位年轻的陌生人被处置。只是到现在都什么还没发生,于是她似乎也能基于那份消逝的愤怒聊些什么。“我觉得一见钟情有点愚蠢。你认为呢?’王子殿下’?”
Egn?Rstih是附近某座富饶国度的王子。Ursa从前听说过他父亲的姓名,也知道他有一独子。某种程度上,除了他的出场方式很不绅士,轻而易举展现的恋慕过于轻佻外,他与她相处时挑不出,温和而富有礼节。
“抱歉,但这或许很难控制。”Egn欣然道,“Ursa公主,实际上我对于自己的情感尚且存有疑惑。”
“你也应该感到疑惑。”Ursa回答,“毕竟我们最初都是空空如也,而放入东西总需要一些理由。”爱慕也是。
“空的吗?这倒是个非常稀奇的说法。”Egn微笑道,“虽然我想告诉您,我对您存有好感可能是因为您美丽绝伦的面容——”
“轻浮。”
“是。我也感到这个理由有些轻浮。”
Ursa停下脚步,看向身侧的青年。“看来我作为魔王的池中物能够获得些优待。”她指向前方,“从那里走就能出去了。”
Egn没有离开。而Ursa也不关心他是否已然远离危险,总之她转身离去,向森林深处的湖泊走去。畅通阻,就像她从湖泊径直走向离开此处的方向。归去的路总是如此记忆深刻,而Ursa难以感受到眷恋。应该说她并不眷恋这个世界。
“公主殿下,所以您和那位误闯的先生谈得如何?”
“您是来兴师问罪的吗?”Ursa不会感激为自己带来了擦干身体的毛毯,而不是像从前那样让自己像具尸体般逐渐蒸发干净最后一滴血液。他苍老的臂弯穿过她的手臂,伴随着只要一柔和就会因为独属于老人的音色而变得慈爱的声音。
“公主,抬起来。……谢谢。”魔王道,“当然不是如此。我只是好奇。”
“不怎么样,那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已经提前看到什么的魔王陛下的盘中餐。”
魔王抬起头。“生气了?”
“不。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黑洞洞的罩帽下像是什么都没有。“准确来说,我准备将他身体的各个部位用好,如果您不放走他的话。”他的声音总是轻柔得好似空中漂浮的鬼火,“既然公主施加了那位好运的先生仁慈,那我就当没有做过这个打算吧。”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享受您与那位先生的时光。或许,我是说或许——你们会拥有不的关系。”
Ursa穿着裙子。“您赦免了我们,或许我得传达您的慈悲。”她冷漠道。Ursa本就难以展露表情,而面表情之上加深的冷酷令她更接近皎洁冰冷的月。
“我说——如果他再像只走丢的兔子闯进这里的话。”
有那么大块头的兔子吗?他失笑。“您的视角总是非常有趣。那么,祝您享用一个美好的夜晚。”
Ursa不理解他隐约传达出的好心情,当然她也需理解。
“您也是。”她继续浮于表面地注重礼貌。这很做作,不过眼前这位魔王本身就是个做作的家伙,恳切追求死亡的她也未尝不是在做作地苟活。
如果她被恳求一场做作的相恋,那Ursa兴许会愿意做作地给予。看看他们是如何在这样美丽静谧的夜晚,在远处庄园传开的灯光,在第三者的窥视中嘴唇相接触,再依偎着从诗篇中节选他人的爱意来使自己的爱情添光增彩。
“你爱上我了吗?”
“是的。”再度误入的他露出隐约有些惊奇的神情,“Ursa公主。这也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唯一理由。”
“如果你有点英雄情节,你应该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杀了那个魔王。”
Egn露出微笑。“那位不会听见吗?”
“所以我在正大光明地说他的坏话,很难想象一个手缚鸡之力的少女竟然有如此勇气。”Ursa躺在草地上,然后便听到身边传来愉快的低笑声。然而讲出如此笑话的Ursa本人心情很平静,不过她礼貌地等待Egn笑完。
“抱歉,其实我不是这种性格。”
“那是什么?”
“我的母亲说我很虚伪。”Egn道。
Ursa转过头。“魔王说我很冷酷。”她看着身旁的青年,“我的母亲说我自私。”自私地从她身体里跑出来了。
“那我们真是臭味相投。”
“目前看来是。”
Ursa转过头,重新注视那片细节上和前一刻有所不同的星月夜画卷。“你不像是个盲目的人。”她没有说话时注视对方的习惯。其实她更倾向于等待,在强装满不在乎中迎接接下来的暴力。Ursa有段时间没受伤了,魔王在将她变作天鹅的那一日沉默地治愈了她,充满人道主义地没有过问。
“重新踏入这里大概是我做过第二出格的事情。”
“第一呢?”
他转过头,声地看向她。“你在讨我的欢心吗?”Ursa余光很容易瞥到,但她没有转过头。“你应该还有其他目的。”
“父亲说,继承仪式将在我结婚后的第二个朝圣日举办。”
“没有妻子,没有王位?”Ursa轻嗤了声。尽管如此,事实上她没有抱有太多恶意。不如说,Egn?Rstih终于有放入爱恋的理由,并且理由还挺伟大,这反而令Ursa放松了些。“这倒是稀奇。”
“源自仙女的警告。”
“那便更有说服力和必要了。”
星星分割了纯粹的夜空使之变得斑驳,又或许是为了粉饰带血的窟窿。“如果我想要带走你,需要先杀死魔王吗?”Egn的声音从身侧传过来,而Ursa这次不禁侧目。“前不久是我的生日,我获得了一把新弩箭,准头很不。”尽管他现在没有带在身上。
“……我希望你是在开玩笑。”Ursa注视着他的眼眸。它们像是火焰灼烧着的陈酿,醇厚地积聚成琥珀色。Egn的目光很温柔,回望时像在征求她的意见。
“不是,Ursa。”他没有再加上那个拉开些距离感的后缀。“我希望能够射杀他,然后带你离开这里。”
Ursa不知道自己该露出怎样的表情,事实上她最终选择了保持现状。“如果你杀死魔王,那么关于我的诅咒永远不可能解除。你既然见过变作天鹅的我,那你应当知道诅咒的存在。”她没有移开视线,“杀死魔王并不能一劳永逸,王子殿下。”
“那我该如何做?”
少女慢慢转过了头。“我并不认为那是更好的选择。”换言之,她不准备和Egn?Rstih走。“Egn,你在开玩笑,仅此而已。”
青年没有再开口。
黎明到来。他们分别,而Ursa就如同对待一个普通的陌生人般在晨辉中变回天鹅,垂落在草地上的裙子像是月光的残片。Egn走进森林,在回望中看向湖面孤独而冷漠的天鹅。她慢慢地游着,既没有因此感到自在,也没有为约束困扰。
他的爱恋的确毫理由。不关心他的少女其实所谓理由,因此她被一个功利的原因轻而易举地说服。但Egn没有说服自己。只是他似乎也需说服自己了。
Egn希冀着Ursa名为爱情的垂怜。
而在又一个夜幕降临前黄昏笼罩的时刻,Ursa在水面上抬起头。那有些像Egn眼眸的色彩。尽管对青年感觉并不深厚,她也认为那是上好的画笔。
“或许您该答应他。”
魔王擦拭着她身上的湖水。“毕您你似乎也并不厌恶那位殿下。成为一个即将上任国王的王后,会比您在此虚度青春要美好些。”他沧桑干枯的手就着干毛毯擦拭着少女的脊背,细致而轻缓地掠去水珠。
Ursa坐在草地上。她感到淡淡的不悦,因此转过头。“您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吗?”愠怒使少女染上清冷的艳色。“又或者您豢养这只宠物腻烦了,便想借机将我打发走。”
“您生气了。”
“是。”Ursa转过头,看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或许我不该生气,如果真的不在意这些的话。……其实不该有差别。”她闭上了眼睛,头侧枕在膝盖上。“既然没有差别……那就哪里都所谓。”
“公主,我似乎让您伤心了。”
“您在意这些做什么呢?我的性命都掌握在您的手中。”如同呓语般,Ursa喃喃着。“我已经不会感到伤心了。”
魔王的声音也变得轻柔。“哪怕我被那位殿下射杀?”
“我比较担心到时候您会如何玩弄他。”她回答道,“我只会因为自己伤心。再也没有办法解开诅咒了。”
“您真冷酷。”
“您已经说过了。”
湖面上升起萤火虫,像是月亮晶莹半干的泪痕。“Ursa公主,您认为父亲该是何等模样的存在?”
少女睁开眼,戏谑地笑了一声。“至少他能像有您一半的温柔。”然后她起身,将裙子穿在身上。“或许做国王的公主,还不如做您的女儿来得幸福,’父亲’。”Ursa因为自己过火的玩笑而展露笑颜,蹲在地上笑得前仰后合。
魔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就像是一缕来去踪的烟,情绪表情丝毫不漏。
“您会杀了我吗?”
Ursa捧住脸,又变成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冰冷模样。
“现在不会。”魔王十分好脾气。
于是,Ursa又大笑起来。这次她瘫倒在了草地上,因为笑侧过身蜷缩起来,带着湿意的发若有若勾着地上的青草。比起笑,她现在倒更像是发泄了。不知道过了多久,Ursa停了下来。聊与空虚再度将她浸泡在深渊中,而她并不想挣脱那形却又分外有力的桎梏。
“您现在做什么?”
魔王用骨节轻触着她的眼睑。“我在触碰您的年轻,公主。”他碰到了少女笑出来的泪滴。
Ursa恹恹的。“您想如何就如何吧。”
几日后,王国举办了盛大的舞会。说是舞会,更像是王位继承人Egn?Rstih挑选王后的社交场所。全国甚至于别国的适龄女性都盛装前来,彼此交谈时确保优雅大方,希冀能够成为下一任国王的王后,并借此缔结家族与王室,抑或是国家与国家间友好合作的关系。
Egn心在此,就如同湖畔的少女心于他一样。
“殿下,您……”侍从欲言又止。
舞会还没开始。青年独自站在宫殿楼上的窗边,随意地饮着杯中的红酒,同时注视着前来参加舞会的人群。“快要开始了,殿下。”侍从再度提醒道。而Egn也在此时看到宫殿外停下一辆雕工精美繁复的马车,从里面下来一位老人和一位少女。少女在老人的搀扶下慢慢走下,神情透着冷漠。
他放下了酒杯,然后离开了房间。Egn感到万分惊喜,这令他中途停下脚步又进了房间,将仪容仔细整理。
“殿下,您是看到合您心意的人选了吗?”
Egn笑了笑,关上房门。“命运偶尔还是会眷顾我的。”而在下楼时,侍从为他新拿了一杯香槟。
“殿下?”
青年站在楼梯口,于黑暗与光明中半隐半现。他注视着舞会大厅的情景,不知为何眼眸又沉了下去。他依旧在规定的时刻走下楼梯,伴随着响彻王城上方的敲钟声,举起酒杯。
“远道而来的女士们、先生们,舞会开始。”
管弦乐队演奏起乐曲。身为舞会的主人,王国未来的统治者,只有他挑选舞伴。因此人上前,但他们都在等待。
少女站在老人身边,穿着蓝紫色如同汇聚银河的晚礼服。她低下头抿了一口红酒,然后皱着眉抬起头,老人慈爱地微笑着,给她换成了果汁。“殿下。”老人与他点头问好。
Egn并没有见过Ursa的父亲。两国相距遥远,并没有正式来往过。“您好。”但他依旧礼貌地问好,同时看向少女。
“不知我可否邀请这位小姐跳一支舞?”
少女虽然冷淡,不过还是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他们滑入舞池,伴随着华尔兹的旋律,欢快、华丽而又辉煌,烛火似乎暂时融化了她脸庞上的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