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十几年,许则铭是第一个让自己知道什么是家的人,却在自己已经将情感归入利用工具的时候。早起说晚安,接吻要回应,和恋人做一百件浪漫的事情。他从同班的女生那搜罗了数的小细节,归根到底也只是享受角色扮演的乐趣,他的笑和怒只是进一步掌控的佐证,这种唬人的小把戏明明是最不值钱的,但他当真了,他是第一个回应那些琐碎的人。江城只是把许则铭当作一个戏耍于掌心的玩具罢了,不知何时竟从心底深处发出些依赖的嫩芽,明明只是炮友的身份罢了,却能够肆忌惮地赖在许则铭家里吃饭睡觉,甚至在濒死前回到的地方都是这个他十九年人生中为数不多感到温暖的屋子。
“哥……我爱你啊……我真的好爱你……生活不能自理的话你会每天帮我吗……会给我喂饭吃、会抱着我睡觉吗……”
江城带着哭腔一字一顿说得极慢,泪流满面地凝视着许则铭,活脱脱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在瞥见他迟疑的动作后眼泪掉得更勤了,哽咽之后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他像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扯着腹部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腰侧的伤因用力过猛渗出鲜红的血在地板上积成小滩水洼,癫狂的笑伴随着被呛到的剧烈咳嗽声,兴许是伤到内脏了,江城在地上抽动几下后猝然呕出大口淤血,牙齿上沾着森森猩红仍旧在笑。
“许则铭——许则铭!!你不会真的爱我吧?!哈哈哈、你……你的表情真漂亮啊……好喜欢、…好喜欢你……你都快被我骗得一所有了,马上我也会死!咳咳呃、……好难过啊,明明你那么好……哈哈……你真的好到应该拥有全世界……吻我…爱我啊许则铭、……我好疼…哥哥……我好疼啊……”
许则铭扣着江城的腰在抖,握住他肩膀的手也在抖,他被迫面对着揭下面具后彻底变了样的恋人,控制不住地想要发泄,想要将胸口成团的杂乱情绪剔出去,整个人仿佛割裂成了两半,一半陷入困境歇斯底里法挣脱,另一半冷眼旁观着崩溃的自己压在江城身上肆意伤害昔日的恋人。崩溃的情绪让他大脑过载,在江城又哭又笑的嘲讽声中报复性地碾压着他腹侧那血淋淋的洞,里面暗紫色的脏器和白花花的肠子透了出来,又被许则铭给囫囵碾进去,江城口中源源不断地呕出鲜血,许则铭却疼得几乎窒息。他骗不了自己,哪怕是此时此刻他仍旧爱着面前的少年,那些或虚假或真切的爱意如同凌迟般将他的肉一片片剜下,疼得他鼻息胸腔满是血腥气味,难过得反胃,却什么也呕不出来。
“我不会再爱你了。法律制裁不了你,那就用这双手来……没事的、下地狱我陪你一起……不会疼,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低头重新吻上他,吐出的血几乎要将人浸透在那股血腥味中,伤口的炎症让江城的身体变得滚烫,却由觉不够,杂乱又低迷的挣动声里皮带被解开的声音清晰的吓人,许则铭眼睛酸涩着,却未曾落下泪。江城缓缓抬着还能运动的右手,被血染得通红的手指将许则铭的裤子轻轻拽了下来,动作柔得好像此刻不是生死关头,而是如同往日亲昵时羞涩的示爱。
“许则铭,爱我……”
许则铭的唇一抖,吻过江城的脖颈强迫他仰头,像是野兽要咬断猎物的喉咙,齿下未曾留情,凸起得喉结被啃得见骨,避开大动脉叼着那处被犬齿刺破的皮肉,而一向怕疼的少年就这么力的躺着任由他摆布。许则铭伸手捉住江城赤裸的小腿曲起,膝盖撞上腿间的阴茎再碾压着抵着去折磨,他痛恨自己了解这具身体的每一个反应,只想将他混着皮肉血生吞了再也听不见一句话一个字就好了。往日里的亲吻变成撕咬,做爱变成折磨,许则铭闭上眼,不想再看那张脸一眼生怕会想起曾经爱他的样子,被扼制的喉咙发出轻呵的声音,像破碎的录像带,在这样疯狂而痛苦的真相面前,又或者是江城一声一声的求爱,喉间刺痛压抑着声音,胸口间还淤着血,只能断断续续像个破风箱般一声接着一声喊他哥哥,膝盖夹着阴茎蹭弄,温热的血水将他身下染得可怖,嘴里一股股地呕出血来,把癫狂的吻染得猩红。许则铭面对着支离破碎的江城,可耻地硬了。江城看着许则铭诚实的欲望,又咯咯地笑起来,说不清是他的笑声支零破碎还是他剧烈的咳嗽更令人揪心,他依旧是那样好看纯真的一张脸,此刻像得到了什么心爱的玩具似的注视许则铭。
“咳咯、…哥哥……我最喜欢哥哥了……小年那天雪下得好大啊……本家的人忙着收尸,父亲在赌场里把我作为技术贩售的谈资,哥哥家里的饺子是……是肉馅儿的,加了玉米粒…家里的热火炉比本家空荡荡宅子里的暖和多了……我好想吃饺子啊……冷……许则铭,你抱一下我……”
江城胡言乱语着不着边际的事情,失血过多让皮肤的温度缓缓降下去,他整张脸都惨败得不像样子,额上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单薄的身体一下一下打着颤,他皱着眉努力从模糊不清的虚影里分辨许则铭的样子,或许他真的从始至终不觉得自己有,恶劣的本性从他出生起便刻在骨子里,又或者只是不解为什么那样相爱的人会不理解自己,委屈和困惑的神情像只迷茫的鹿,随着断续的抽噎魔怔地一声声喊许则铭的名字。他努力晃着腰用小腹勉强蹭人前端,膝间黏腻的东西不知是血还是前液,曾经高潮时才会做的事情被全搬了出来,徒劳地乞求许则铭的怜悯和宽慰,又或者只是耿耿于怀小年夜那天的温暖。
“……冷…我最怕雨天了……膝盖上的旧伤反反复复疼……我要死了对不对、…哥哥不要我了……怎么会是我的呢……我没有杀过人…我只是告诉所有人他们希望知道的,然后其它人去收取代价……明明是你太贪心,你想救下所有人……为什么不救我呢哥哥……我小时候被丢进垃圾堆里的时候,被人关在地下室毒打的时候,在停尸房睡了三天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晚才来教我善恶啊……求你了,许则铭,抱我一下吧……”
腿间的相抵的两根性器硬得厉害,许则铭分不清楚这种时候的欲望是从何而来,只知道拽着江城早被血糊得艳红的大腿根分开,毫技巧和润滑地直接插了进去,只是龟头就已经紧的要命,上一次进入还是好几天前,江城怕疼的厉害只能在忍耐的欲望中给他反复开拓润滑,直到那处能完全容纳,可如今那些带着感情的爱被粉碎的彻底。
感受到内里紧致的触感,许则铭喉头哽塞着像是堵了一口气,又或者是一口血,不上不下的几乎要将人溺死,伸手烦躁地拽掉领结让衬衣半敞开开两颗扣子,才觉得那种窒息感散了不少,耳边是江城诅咒一般的呢喃,每一句都带着他的名字,每一声都像是一把刀狠狠插进胸口。于是许则铭也要他肉体感受这种疼痛。他将沾了血的衬衣脱去穿过他赤裸的后背缠在身上,被束缚的伤口瞬间勒出更多的血来将那件白衬衣彻底弄脏,裤子在混乱中被褪去,只剩下两具赤裸的身体纠缠着要抵死缠绵。
“对,我不要你了。”许则铭的声音冷硬着,明明相拥着的体温还在,心里却如坠冰窟。那些曾经未被救赎的江城被撞得支零破碎,断断续续的呻吟从他口中溢出,将那些痛苦的记忆都撞散了。许则铭低头去吻他,一改之前的粗暴啃咬,像是悔过,又好像在赎罪,最后啃咬下将他的舌尖含入嘴中,是真正意义上的亲吻。许则铭打开束缚着江城手腕的手铐,将位的胳膊捉住搂在腰间,少年两条细长的腿被敞开捉住挂在腰上,在濒死的边缘臣服于最原始的欲望。肉茎在紧致的穴肉里反复摩擦,借着血润滑开拓,直到江城反弓起后腰许则铭才粗暴地按着直插到底。穴里禁锢得发烫,还未等江城有所反应许则铭便抓着他窄腰狠狠抽插起来。被人粗暴地肏干着江城却不喊疼了,感受到肌肤相贴的温度他心满意足地笑起来,和伤处的疼相比后穴被硬生生碾开自然不值一提,却还是习惯性地扬起血淋淋的脖颈闷哼。腰腹被衬衫系紧了勉强止住血,却仍然受不住这种剧烈地性爱运动,又随着猛力的抽送将衣服洇湿。此刻被人圈在怀里他也不说乱七八糟搬弄是非的话了,高高低低的呻吟喘息就像平日里的爱欲一样,忽视掉满嘴的血腥,自己仍旧是被他捧在手心的乖学生。数个夜晚里江城在他的怀抱里入眠,彼此间的身体早已了如指掌,敏感点被数次碾过,腰腹不断高高挺起再坠进满地的血泊里,被反绑得麻木的手颤颤巍巍抬起去抚他脸侧,指间留下两三道血痕滑落,对着他又笑起来。
“…咳、啊啊……疯子和疯子谈恋爱…哈、……不是很般配吗……”
许则铭吻着江城合不拢的嘴,将津液润湿地到处都是,托着他后脑勺跟他纠缠着交吻,他如他所愿将少年整个拢在身下像一个密不透风的怀抱,勃起的阴茎插在他双腿间鞭挞着深处那处隐秘的洞穴。呼吸声、呻吟声、身体碰撞和咕叽暧昧的水声交着,还有江城像梦呓般的呢喃。
“我…我记得有一次你回家、…记不得是谁死了,你的脸上就是这样的痕迹……死在你怀里…我嫉妒得要命……然后我帮你……一点点擦干净、…一点点擦干净…哈啊……好棒……我当时就想,你的脸上沾了血,肯定漂亮死了、…呜!!…慢一点、……哥…这么恨我吗……进得比、…比平时深、哈啊!!”
猛然拔高的呻吟后,江城小腹上捂不住的血如同红蛇般蜿蜒下滑,进出的肉茎隔着皮肤顶出明显弧度来,许则铭肏干的动作足够狠,几乎将内里一点点熨平了。江城双腿打着颤夹紧也法阻止他向内挺近的动作,只能从尽的痛楚里抽丝剥茧地感受那微弱的一丝快意,前面却早早地泄了精,白浊和血混成腥腻的粉色,臀肉撞着胯根被拍得啪啪作响,呻吟浪叫也一阵高过一阵,手指插进他头发里浅浅抓着,仰起的脖颈随着急促的喘息几乎能从血肉模糊的撕裂伤里窥见白嫩的喉管和绷紧的动脉。
“哈……许则铭、……哥……哥哥……你身上好暖和…呜呃!…再抱紧一点、咳咯……再紧一点好不好……”
快感自交合处传至四肢百骸,放纵的欲望在江城体内不断升温,许则铭太想杀了他又太想爱他,他甚至想念江城早上临走时那个单纯的临别吻,想念三个小时前还一所知的自己。可闭眼就是三个月前那个刚满二十新入队的小警察被打断了全身几十处骨头躺在自己怀里喊疼的样子,模糊的声音和相近的躯壳在泪水中重叠又分开,许则铭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逼疯了。
“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啊?!!”
那些温馨的、血腥的画面来回交替着逐渐模糊成身下人的样子,江城躺在血泊里,下巴被亲手卸掉,一只胳膊软绵绵地外翻着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垂在地板上,而许则铭发了狠去操他,仿佛止境的交合能让过载的大脑停止运行,他嘶吼着质问,,又俯身去吻他、咬他,从脖颈牙齿咬出的血洞到锁骨胸口,吸吮得红肿的乳尖正随着主人身体的弹起高高耸立着,江城高潮的精液一股一股地射在许则铭相贴着不断摩擦的腹间,再被粗暴地抽插顶着抹在了他肚皮上,小腹被深入的阴茎肏得顶起几乎要将他捅穿,许则铭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将自己完全埋进他身体里让他吞得彻底,脸侧被他另一只完好的手附上,那点温存在现在看来只不过是又一次的凌迟,他拧着狠狠地甩开,像要把这噩梦般的一切都远远丢掉似的。“别碰我!”
惯性让身体前倾,许则铭下意识地用手撑在他身侧,视线落在江城失神的双眼上,那双眼睛数次在失神的片刻里倒影出自己的影子,却从未有一次布满通红的血丝。流血过多让他即使被咬过的唇色也泛白,下巴不自觉地颤抖着,淌出的津液混合着吐出的血狼狈不堪。
“他才二十岁,江城,我宁愿那天死的是我,就永远不用知道真相,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粗大的肉刃埋在他体内深处,次次抵在敏感的前列腺上,许则铭恨这具身体太过熟稔,哪怕只是凭借本能去肏,都能涌上尽的快感,直至精水一股一股地射进绞紧的穴肉里,他腰腹都泛着燥热,不只是被江城的体温染红还是其它。
“你该杀了我的。”许则铭的头垂落下来,肩膀微微颤抖着,干涩的眼睛里涌出的泪疼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他嗅着江城身上浓厚的血腥味,揪着他衣领的手狠狠攥紧了几乎将人勒得喘不过气来。然而这并没有换来江城的妥协,反倒是更加激烈地和他争执起来,甚至夹着许则铭的软穴都在他的质问声里夹紧了。
“哈、他二十岁能死在哥的怀里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有想过我吗?我才十九,我摸爬滚打到今天,哪怕你的拥抱也隔着层好学生乖孩子的皮囊!我天生就下贱不配被人爱是吗?凭什么别人有的我没有,凭什么所有人都是家庭和谐幸福美满的样子啊?!那你告诉我阴暗面要谁来扮、你告诉我谁要做那个痛苦一辈子孤独到死的人啊!!”
江城声嘶力竭地面对他的控诉,那张永远清秀的面容上终究被扭曲的痛苦填满。社会总是太复杂,在压得让人喘不过气的生活里走向黑暗的深渊,来自不同阶层的解命题是摆在二人之间的巨大沟壑,逃不开避不掉,最终走到如此绝望又疯狂的尽头。许则铭的泪滴在唇上咸丝丝的,泛着尽的苦,江城喘着粗气瞪着他,许则铭的身子弯曲着佝偻下来,重担将他压得低低的,江城勉强支起上身,哽咽中像受惊了的猫似的轻轻靠在人颈窝里,迟缓又坚定地抱上人脊背,拍着他因为过于激动而微颤的身体,努力平复着情绪尽可能平和地问他。
“……我不知道爱是什么,我只知道看到你笑我也是会开心的,看到你难过我就想方设法弥补……许则铭,你太为难我了,我的童年是在赌客们腻得流油的烟焦味里度过的,我知道待我好的姐姐们的胸摸起来有多软,我知道荷官怎么样出老千联合庄家把人骗得团团转,我甚至知道埋尸杀人怎么样处理最干净……许则铭,我真的没有良心,我没有底线,可为什么命运要选我来遭受这些呢?你喜欢的江城就是江城该有的样子啊……可为什么我是江城呢?”他重新伸手抚上许则铭的脸,指腹压着皮肤用力想把那一点红擦净,可沾满血液的手只是越弄越艳直至他半张脸都是自己努力的痕迹,江城摇着头喃喃地道歉,血渍像他本不想如此的人生般一路向着罪恶的深谷滑去。
“哥……我没出过这座城,我想上大学,我想吃包满了肉的饺子,我想读书,我想住进大房子里,能够在每年冬天狠狠烧上几千块钱的暖气费……我想没有人能欺负我,我想有人会爱我。”
江城自顾自地说着话,每年他许完生日愿望都会躺在床上一条一条告诉许则铭,告诉他明天也想要吃小蛋糕,或者想要个新出的游戏机。许则铭静静地听着,紧紧搂着怀里瘦弱的少年,脏乱一地的血泊里,他没看见江城脸上满足的笑意。几乎将他揉进骨穴中的拥抱里,江城已经摸到了打斗中散落一旁的手枪,他忽然比庆幸自己还剩一条胳膊来结束这荒诞的人生,扳机扣下后自己的整个脑袋都会炸开,如此近的距离能把血溅上许则铭的整张脸,即使最后是不舍,也没有任何神情可以留给人回味。
“哥……我希望,每个被丢进垃圾桶的孩子,会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冬天遇见愿意带他回家的人。”
窗外轰然一声惊雷,瓢泼了整夜的大雨淅淅沥沥地停了,许则铭满脸温热的血水,他恍然抱着满怀自由又艳丽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