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我是开玩笑的！”周海壹的脸都被吓红了，因为席箐的语气非常正经，也因为席箐一直是正经人，不像周海壹这样，说话的时候脑子不把门。
席箐不接茬，周海壹紧张到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不嫖不赌我可以，但我肯定要吃要喝啊！我超级能吃，家里蹲到三十岁之后变成超级能喝，那时候你又不包养我了，我找谁说理去……”
周海壹一叭叭就停不下来，工业园一片黄土天，席箐颇有种坐在花坛吃灰的感觉，便抓住周海壹的手臂，休息够了就起身。席箐说：“是我被钱砸昏头了。回酒店再说。”
“嗯？席箐你想反悔！呜呜，是谁说好要包养我……”
“周海壹，你站直了，别撒娇。”
两人一路推搡回酒店，席箐一说饿，周海壹就一拍大腿说，你怎么不早说，我去酒店旁边那家陕北面馆给你买碗面去。席箐倒在床上，长臂揽了两个枕头垫在颈侧，给周海壹出难题：“我想吃肠粉。”
“肠粉？那只有外卖才会有吧？让我看看……”
“想食潮汕肠粉，浇蒜头油。”席箐故意用上粤语腔调，不过说的内容也很简单，周海壹还是能懂的。
“那这里怎么会有潮汕肠粉呢？你家附近那家肠粉店还在开吗？”
席箐反应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出来，周海壹说的是席箐从初中开始住的那个家。
“我家又搬了。”
“啊？不是才住了几年嘛。”
席箐不想告诉周海壹，其实他也不想父母频繁搬家。房子越换越大，越换越气派，可居住空间是需要蓄人气的，久住的房子会有家人盘出的一层生活气息的包浆，有家的味道。现在的新家大则大矣，没有灵魂，而且也不能算是席箐的家，只能说是席父席母的家。
周海壹撸乱席箐的头毛，欢乐地下楼买面。席箐瘫了一会儿，这才看见微信上有好友申请。
是那个叫杨梦舒的人，应急管理中心的组长。
席箐通过申请，杨梦舒很快便发来消息。
[杨梦舒：你好呀，席箐。你们已经离开B市了吗？方便的话，要不要晚上和我吃个饭？]
席箐想，这人倒是很有微信聊天礼仪，不会上来只问“你在吗”，你回复完之后对面又晾半天，直把人心情都晾没了。这种把事情讲得一目了然的社交礼仪是种能力。
[席箐：还没有。你是要和我吃饭，还是和我们吃饭？]
[杨梦舒：当然是你们了。周海壹当然没走是吧？]
[席箐：请问时间和地点是？]
[杨梦舒：马上就发来。]
[杨梦舒：（位置共享）晚上六点半，包厢门牌暂时还没定，你们向前台报我的名字就好，OK吗？]
[席箐：OK.gif]
[席箐：那我们今晚见，有事饭桌上说吧。]
[杨梦舒：那是当然。]
席箐知道自己的回话风格很不礼貌，和杨梦舒的礼仪几乎是完全对不上，可这是杨梦舒主动找他们。席箐的理解是，杨梦舒想问几天前发生的机房事件。席箐和周海壹是受害者，不客气一点也是自然的。
周海壹打包了一份杂酱面，一份油泼面，席箐吃杂酱的，有辣味的则是周海壹吃。今天是周四，周海壹说：“咱们要不要在B市玩几天再回去？反正我的假请到下周。”
席箐一副被工作榨干的样子，巴不得赶紧离开钟山计划的势力范围圈。他给周海壹说了杨梦舒请客的事，周海壹迷迷糊糊地点头，有人请客吃饭，这还不好？当下他便答应下来。
时间一晃到傍晚，B市是著名的堵城，从二环堵到五环，杨梦舒请客的地方在商圈，席箐和周海壹算好了堵车的提前量，却也还是迟到了二十分钟。
“B市很堵吧？你们快坐。”
杨梦舒一点不介意两个年轻人迟到，他让服务员给席箐和周海壹上了菜单，想吃什么吃什么，自己加菜。
这是一家新式粤菜馆，周海壹用手肘努了努席箐，意思是，你不是想吃家乡菜吗，这不就瞌睡有人给送枕头了？而席箐木着一张脸，心想这些菜算个毛线家乡菜，狗都不吃改良菜。
周海壹自作主张给不愿拿主意的席箐点了，服务员下去，小包间里只坐三个人也是极为宽敞的。
杨梦舒开始零零碎碎地拉家常。
“周海壹啊，你怎么不来钟山计划面试呢？”杨梦舒问。
周海壹用指腹挤着瓜子，只剥不吃，回道：“我是医学生啦，现在还在练背功呢。席箐他们这样学早早开始学技术的才能蹭到这碗饭吃。”
剥好的瓜子都进了席箐的嘴里。杨梦舒好久没看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杨梦舒笑道：“话不是这么说。我们也招医生的啊，我们钟山集团有自己的医院。”
周海壹也笑了，一笑脸上的酒窝就把唇边的痣圆滑地兜进去，“我要先大学本科毕业，读研读博，规培，拿医师资格证，这样才能算入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