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閒午後,江沉楓吃着一早於新開糕餅鋪排隊買來讓仇梟等人嚐鮮的各色糕點,趴在桌上盯着屋內專心製藥的一大一小,發出試圖引人關注的嘆息聲。
不知所以然的邢朗疑惑地看了眼江沉楓,回頭再看看仍無反應的自家师父,還沒出聲詢問就被仇梟拍了後腦,以眼神示意他不要停下手上動作。
江沉楓哀怨道:“唉,仇大哥,小弟嘆氣嘆了這麼久,你難道完全不關心小弟我究竟怎麼了?”
仇梟淡淡瞥其一眼,並不接話只顧着把磨好的藥粉裝瓶封好。
江沉楓自討了個沒趣只好噤聲繼續審視仇梟面容,越看越覺得仇梟那趨近無瑕的絕色皮相過分好看,令人無法想象能伴在其身側的人是得擁有怎副國色天香的樣貌才會不顯突兀。
然而他仇大哥最後選擇的卻是個在他看來...是也還行,但不足以養眼的人。
這時,練完武的邢睿洗好手跑進屋裏,坐到江沉楓邊上,抓起桌上糕餅塞進嘴裏大快朵頤,對望着仇梟像在思考人生難事而滿臉愁容的江沉楓投去古怪眼神。
仇梟沒瞧見陪同邢睿練武的邢鵂便問:“你二師父呢?”
邢睿嚼着糕餅道:“二師父說他還想再練會兒,叫我餓了就先歇息吃點東西。”
仇梟想起那日邢鵂暗下決心的樣子不由彎了嘴角,眉眼含笑的溫柔神情令仍在觀察着他的江沉楓差點噎着,連喝下好幾杯茶水方緩下勁。
他不是不知道他仇大哥待邢鵂可稱得上是極好,但這等與平日差距過大的神態還是會讓人無所適從。
江沉楓往屋外看去,確認邢鵂在遠處樹蔭底下揮舞劍招後便神祕兮兮地湊到正將瓶子擺進藥櫃的仇梟身側。剛想開口,發覺邢睿竟吃着手中糕餅跟在他腳邊狐疑地緊盯着他,急忙揮手欲把小孩趕退。
江沉楓哄道:“快回去坐着吃你的餅,這家店的糕餅可好吃了,大人談話無聊得很,你就別聽了。”
邢睿將這番哄孩子的話全數當作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一雙大眼從江沉楓臉上轉到與其極爲靠近的仇梟身上,邊咬着糕餅邊用更警惕的目光審視江沉楓。
完事的邢朗捧着桌上糕餅盤子站到邢睿身旁,見邢睿惡狠狠盯着江沉楓,便也歪着頭如法炮製。
江沉楓還沒搞懂自己怎會惹到之前還處得不錯的孩子,就聽不高興的童音問:“你和老狐狸靠這麼近又鬼鬼祟祟是想幹嘛?”
邢朗逞兇附和:“想幹嘛?”
滿頭問號的江沉楓答道:“唔?我有些事想請教仇大哥,你們年紀尚小,不會懂的。”
邢睿舔乾淨手上糕餅殘渣,插腰哼了聲:“你才不懂避嫌!你可別看老狐狸長得好看點就起了歹念!你要敢亂來我就把二師父叫進來!”
邢朗立即奶氣重複:“我們會叫二師父哦!”
仇梟似是對那假想感到反胃,蹙眉拍了倆孩子的腦袋:“瞎胡扯些什麼,噁心死了。”
江沉楓亦面露驚恐起了身雞皮疙瘩,抖着身軀摩挲雙臂:“哇啊!那也太可怕了吧!你倆小娃娃怎會這麼想!仇大哥再怎麼好看我也...噦...別、別別,會死人!”
邢睿捂住頭仍不鬆懈:“你既說我們不懂何必遮遮掩掩!老狐狸,你若不老實我可不會幫你瞞着二師父!”
邢朗認同點頭,拿起盤裏的糕點開始邊吃邊看戲。
仇梟給了江沉楓個讓他自己看着辦的表情,江沉楓隨即無奈嘆息,搭着仇梟肩膀蹲下,倆小娃亦緊隨其動作蹲好。
江沉楓低聲提問:“小弟就想知道仇大哥你是看上邢鵂什麼?我也不是說他不好,但他是個男子,且又不似你生得這般...你知道的。再者,仇大哥你既沒和女子相處過是如何確信與邢鵂間的關係不是一時興起,日後不會後悔?”
江沉楓話一說完,邢睿臉上表情更爲精彩,皺着小臉等待仇梟回覆。邢朗也學自家弟弟蹙眉扁嘴,莫名滑稽的模樣給後腦勺又招來一掌,換上可憐無辜的眼神望着仇梟。
仇梟向來不與他人交心,且這又是如此私密之事,可看自家倆徒弟就快把他當成負心漢,更不知會到邢鵂跟前胡言亂語些什麼,雖知曉邢鵂不會輕易相信,仍是推開肩上手臂不悅咂嘴。
“這事與你何干?你就不能管好自己的事?”
江沉楓大嘆口氣,沮喪撐着張臉:“唉,小弟自然是因想不透自己的事,才想瞭解仇大哥是怎能如此明白自己心意以作參考。呃...當然小弟有時也覺得仇大哥你至今還把邢鵂稱之爲家犬實在是讓人困惑。”
仇梟冷眼掃過江沉楓,不答反問:“你這小子對人動情了?”
“哈、哈哈...”江沉楓無法否定只好無奈乾笑,“小弟怎會對那榆木腦袋...呃...小弟不清楚,也不一定是那麼回事,那多怪啊!”
仇梟深深看了會兒江沉楓,不屑哼道:“沒那麼多有的沒的,就因他是邢鵂,而我只會對他破例,與他是男是女又有何干。”
江沉楓被仇梟的堅定口氣所震懾,喃喃道:“那仇大哥你怎還一直說人家是你養的大狗...以主人屬下相稱...何不改口?”
這話題似乎特別能引起邢睿關注,仇梟留意到小孩在意的目光,憶起邢睿與邢鵂曾經的一番對話,知這孩子純粹是關心邢鵂,便不逃避這提問,僅是沉寂了半晌。
“外人不會懂,那於我倆而言是最深的羈絆。”
江沉楓不得不承認他確實不懂:“可這樣邢鵂不挺可憐的...?”
“可憐嗎?”仇梟噙着笑望向門口,江沉楓和倆孩子依循他的視線看去,收了招的邢鵂提着劍正往小屋走來。
邢鵂一進屋內就與多道眼神交匯,對幾人蹲在一塊兒的行徑感到莫名其妙也覺得看起來分外好笑。放下劍後疑惑回望仇梟,對方彎着眉眼對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