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煌道:“我當然曉得,但我沒法不這麼想,畢竟我仍...”
“呵。”裝睡的仇梟倏然發出輕笑,邢鵂立即攔下可能發展出的對話,問道,“影一究竟是哪點值得樓主如此執着?在我記憶中,你們可是連十句話都說不上。”
烏煌盯着邢鵂陷入沉思:“或是如此,但我每回有事影一總會守在身側,我早已習慣把影一當作安心的存在,他於我而言猶如活着的證明。”
邢鵂記憶中的影一與其他暗衛無異,只是盡責完成份內之事,有時還是接到腹背受敵、抽不開身的吳戈交代,才會及時替烏煌擋下多番劫難。真要算來影一其實並沒多麼特別,唯獨時機恰好,皆被烏煌收入眼簾。
邢鵂道:“那只是本分。”
烏煌明白邢鵂所想,解釋道:“可我心中偏生就是認定了影一不同,尤是當年我中老三暗算,失明躲進密道苟延殘喘的那幾個月...”
烏煌含笑說起幾乎不存在於邢鵂腦中的經歷,在烏煌看不見的日子裏,影一一如往常安靜地爲烏煌勞心勞力遮風擋雨,夜裏怕烏煌受寒,還日日以內功爲其暖身入眠。
影一當時甚至爲助烏煌突破停滯許久的內功心法犧牲了大半內力,烏煌在其內力補助下方得以有所突破,擁有足夠能力奪回屬於自己的樓主之位。
“若非有你我早就死了,後來我傷愈沒見着你,才聽說你竟是重傷在休養。”
邢鵂神色困惑沉默良久,回道:“如果樓主是因爲那時的事而心境起了變化還請深思,就我所知...影一是在斷後時負的內傷,照料樓主、將內力渡給樓主都與影一無關,樓主怎麼會有這錯誤認知?”
烏煌全然沒把邢鵂的話當真,忍不住埋怨:“你又何必如此,既不承認是影一,還要否定過往種種。我僅想表達我的真心,並沒要你如何,我哪會不清楚如今的邢鵂已非殲影樓的影一。”
仇梟本不打算插話,悄睜開隻眼發現邢鵂顯然因被曲解意思而面露煩躁,逐冷聲道:“他說了不是就不是,你當初不瞎了眼,如何肯定陪着你的是那影一?他既沒失過內力,就必然不是將內力渡予你之人。”
烏煌不怎相信仇梟所言,再次向邢鵂確認:“我一直以爲是你僥倖,此話可是當真?”
邢鵂點頭回應,仇梟不悅打斷:“你是安逸久了不會動腦?若是耗損近半內力,無意外收穫豈能一朝一夕就回到全盛?與其在這糾結,不如想想有誰的武功自那時起便大打折扣,屆時真相爲何還不昭然若揭。”
”他明明說...”烏煌茫然望向吳戈,二話不說拱手躍身離去。吳戈雖不明所以,亦立馬邁步跟上。
烏煌這突然之舉令邢鵂百思不解,剛要轉頭便被仇梟摟進懷裏輕摸腦袋,溫柔碰觸逐漸撫平緊繃情緒,總算是讓心情放鬆許多。
仇梟柔聲道:“不出岔子,他以後應該不會再來煩你。”
邢鵂擡眸詢問仇梟話裏意思,仇梟心中略有想法可畢竟沒有真憑實據,便只叫邢鵂無需多慮。
倆人回房收拾好行囊,趁着天色還早,帶上小徒弟出發回谷。
此事沒過幾日便被仇梟和邢鵂拋諸腦後,直到某次江沉楓送來署名給邢鵂的信件,簡短內容不僅印證仇梟的猜測,同時表達出對造成邢鵂困擾的歉意,還隱晦告知了他倆後續。
邢鵂見事情解決又沒他什麼事就不放心上,唯在夜裏和仇梟談話時,對吳戈的做法提出了疑問。
仇梟靠坐在床頭,瞇眼思考了會兒:“我僅是揣測,吳戈會推給影一大概是爲安全起見。依你那前主人所述,那些日子他與吳戈相處甚密,要是你那前主人眼睛好後突然對與男子親近感到厭惡想秋後算賬,那吳戈豈非遭殃。”
仇梟一笑:“我是不討厭會動腦筋的人,且要不是他我哪遇得上你,可惜他沒能料到你前主人會是這般反應...哼,白費心思。”
邢鵂悶聲回嘴:“烏煌從來就不是屬下的主人。”
仇梟聽他語帶委屈,改口道:“好,是我說錯,我家邢鵂自然只有我這一個主人。”
邢鵂又問:“屬下想不通,吳戈知道樓主對影一的心意後爲什麼不坦白?反而還做出那些...呃...”
“像是把影一送到他主人床上的事?”仇梟見邢鵂一副難以啓齒的樣子感到莫名有趣,側頭往邢鵂耳朵咬了口。
“欺主一個沒弄好可是大罪,我猜若非命懸一線,他倒寧可把自己那點心思埋藏心底,讓他主人繼續誤會。不過他怎麼想都沒所謂,反正他們以後愛幹嘛都與我倆無關。”
“嗯。”邢鵂怕癢地捂着耳朵縮起身子。
仇梟見狀作弄心頓起,堵上邢鵂退路與其耳鬢廝磨了番,攬着氣喘吁吁的邢鵂蓋上衾被好好休息。
隔月,仇梟在聚賢山莊給人看完病後拉着邢鵂回房時,再次見著了不請自來的烏煌和吳戈。
烏煌未免仇梟誤解便向他說明來意,仇梟聽後目光冰冷地掃過吳戈,又回到烏煌身上。
仇梟冷聲道:“管你什麼習慣,要談話找你身後那個不是更合適。”
烏煌耐下性子反問:“你連讓邢鵂多交個朋友也不行?”
“我家邢鵂又不是沒朋友。”仇梟哼了聲,扭頭對吳戈道,“還不帶上你家主人滾。”
吳戈即刻拒絕:“我僅聽令於樓主。”
仇梟:“...信不信爺爺我遲早掀了你們殲影樓!”
雙方一時僵持不下,最終仇梟還是看在不想讓邢鵂爲難的份上忍下不滿,在旁註視邢鵂與烏煌進行幾乎是單方面傾訴的閒話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