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闭着眼睛依偎在沈家恒身边一动不动,他尽量保持着平稳的呼吸,好让沈家恒可以安心入睡。
感受到沈家恒亲亲落在自己额头上的吻,他被隔着被子揽在了沈家恒的胸前。
他不喜欢黑夜,因为黑色的天也藏不起他所有的畏怯。
他也不喜欢白天,因为到处是站在道德高低的正义使者要劈头盖脸地为他执行灵魂缓刑。
他更不喜欢自己,连累爱人,连累家人,辜负了所有喜欢他的人。
当他拿着网站上下载下来的片子颤抖着对付给法庭想报案时,人家只说证据不足不能作为被猥亵的证据,只能够对一些传播量大的发帖人进行勒令整改并道歉。
这不是他想要的公平。
可是这个世界对于一个手寸铁,脊背朝天脸朝地的小老百姓来说,又能有多少的公平。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开出一张张违约诉状,将他反告上法庭赔偿,倒打一耙。
看这就是权势的魔幻能力,翻手是云覆手是雨,黑白颠倒压人一头。
那个恶心的中年导演经过他身边时,咧着嘴笑着跟他说的话就像是个魔咒一样烙在他心底,随时爆炸让他怵然惊心。
他嫂子还因为他被那群人渣绑了,现在伤在医院里,他六月怀胎,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或许死了才好,他死了的话,是不是身边的人就会更安全一点了?
或许不负责任一点来说。
他死了就不用面对那些妖魔鬼怪了,这不是更加轻松一点。
他闭住了眼睛,听着是沈家恒强有力的心跳,他试着去放松自己。
是呀,他不能死。
他不可以这么自私,如果要死的话,他也要拖着那群坏人一起死。
但这样也不行,他赤手空拳,手缚鸡之力,至多才能杀死一个两个,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更多的麻烦。
想到这里他又痛苦比,到底该怎么办呢?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么?
他想叹气,但忍住了。
因为沈家恒已经挨着他睡着了。
夜色悄声息浸透了一切,林舒依附在沈家恒身边只感觉冰火两重天。
沈家恒多么温暖而温柔,可是林舒知道自己的内心却生病了,到处是不安和焦虑。
沈家恒的呼吸平缓而绵长,搂着林舒的手臂渐渐松了一些。窗外还是已经开始落雪了,远方的天空泛着冷白,林舒悄然睁开了双眼,他打量着时间,从季节到天气和躺在床上维持一个姿势的感受,他猜测应该是3-4点之间,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去了客厅。
林舒没有抬头看墙上的时钟,失眠的人看见时间就像被行刑者看见刽子手的手势。
他拉开抽屉,拿出两粒安眠药又从厚厚的书本里边拿出另外两粒,药是沈家恒每天定量给的,不多也不少,如果没吃,他会收走,他曾有过一些不好的念头偷偷在各个角落藏起了几颗,借着桌上杯子里的冷开水囫囵吞了下去,腹中冰凉难受,这挺好,仿佛还提醒着他还活着。
他放回了书本,然后又悄声息地回到床上。
可能是身上带着点冷气,沈家恒动了动,但眼睛没有睁开,条件反应似的又把林舒重新揽回了怀里。
清晨7点,沈家恒醒了,他并没有设立闹钟就怕吵醒林舒。
雪后竟然天气很好,晨曦洒在林舒的身上,把他露在外面的侧脸和白皙的脖子镀上了一层金黄,阳光在他纤长的睫毛尖上晕出点点光圈,特别漂亮,特别地让人心疼。
沈家恒系好衬衫扣子,刚想走,手就被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