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有些讨厌自己,可是他改不了。
他有病,没有。
......
胡心愿自来熟地向前一步拦住了电梯门,身后又跟出来一个拿着果篮的阿姨,富态可掬,硕大的钻石耳环在白炽灯下流光盈动,她笑着说,“沈大夫,给你送的水果您还未取。”
法,沈家恒又重新从电梯出来陪聊,他谢绝了礼物,阿姨倒也不执拗,拆了篮子分到护士台去了。
原来两人真的曾是同学,只不过女生高估了自己,念不下去临床便转专业了。
“我们还一起做过实验的呢,我的青蛙没控制好跳你们桌底下了。”女生绘声绘色地笑着回忆大学的趣事,“还是你帮我抓了回来的!可我实在是受不了这滑唧唧的东西。”胡心愿自顾自说着看了眼还跟家恒哀叹,“看来你真呢忘记了。”
沈家恒抱歉的笑笑说忘了。
胡心愿说没关系,“还挺羡慕你的,能坚持的下去,其实我也很憧憬白大褂,救人治病,是值得尊敬和爱戴的职业。”
沈家恒笑笑,说过奖了,每个职业都有其价值。
“今天好巧,我爷爷手术这么顺利我们全家感激不尽,没料想到是老同学主刀的,红包什么的就不给啦!改天请你吃饭。”胡心愿也笑了,神情舒展开来,一双美目巧盼倩兮,“你赏个脸。”
女孩还在说着她外公就住的8床。本来想约的他们主任的手术,结果没有空。
沈家恒自然记得8床的老先生。
这时候,沈家恒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林舒。
来不及接起来,对方响了一声就挂了,再打过去时已经占线。沈家恒说了声抱歉,估计打到一起了,就挂了等着林舒回电。
他心里有些着急,可面上波澜不惊的样子。
虽然路人之心,但胡心愿完全不在意叭叭说完一通,顺利以同学以及特需病人家属的身份留了沈家恒的电话。
“你刚下班没吃饭呢吧。”她看了看天色,“不如我们楼下一起普遍吃点?改日再请你吃个大餐。”
沈家恒和女生说了声对不起,两分钟没有回电,又打了过去提示还是占线。
“你有事儿嘛?我看你一直在看手机?”胡心愿开玩笑似得问,“莫非是女朋友?”
沈家恒也没否定,说确实有事就不一起吃了,让她好好照顾老人,礼貌道别。
......
林舒带着一身冰凉的湿意回家的时候,阿姨已经下班。
沈家恒今天排的是手术日,毫不意外的他又要加班。
林舒定在玄关前,他看着零落在地的检验单没有动,思绪却远,想了许多不该想的。
那句毛骨悚然的威胁,浇在门口的红漆,带着诅咒的血书.....
他想起快递盒子里巫蛊娃娃那双死灰般的眼睛,忽觉后背有一股冷意。
房间极其的安静,搬家的行李和置物箱齐烈烈的码放着,可他敏感地意识到,房子里还有人。
他分明走的时候带上门了。
是谁呢?
这个想法让他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浑身的温度都随着这个念头消散了,寒意窜到四肢,千钧一发之际,“家恒吗?好,没开车么?”他拿起手机转身,“我到小区门口接你.......”机械性地开门,出门,落锁。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直到来到了保安室,意识到自己佝偻抽筋的手指按住了快捷拨号键后,他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然后在保安不耐的打量中,拨打了110报警。
电话很快被接起。
林舒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节骨泛白,微微颤抖,他几欲控制不住过度的呼吸,他在听完提示音之后,咽了口唾沫,他说话的语速异常的缓慢,“是的,我要报警,家里,进了陌生人。”“我的地址是......”
他耗费了所有心力报完警,手机亦适时用完最后一点电力。
好在警察来的很快。
林舒的感觉这次并没有,警察从他们堆积的纸箱后面揪出一个人来,是同一小区的一个十几岁的女生,但不是什么恶意报复之人,喜欢林舒很久了。
小姑娘被揪出来的时候满脸写着慌张惊乱,一见了林舒撕心裂肺地表白,声泪俱下地忏悔。
状若癫狂,抵死挣扎。
委屈天真的仿若不知道跟踪别人,拿着别人家备用钥匙进别人家的事违法。
......
黑色的沃尔沃在夜色中平稳又快速的穿行,语音外放里,第三遍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沈家恒挂断了电话,在红灯亮的前一秒,带了把油门越过了停止线,和鸣着急促警笛的警车交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