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叉开腿反坐在宿舍内唯一那把椅子上,手肘撑在椅背上,以居高临下的时间俯瞰着躺在床上的他,眼里情绪晦暗不明。
他漂亮的紫色眼睛没有像过去一样轻佻地给日野雅史送出nk,难得安静下来,显得格外深邃,也格外郑重。
日野雅史意识到接下来的话不是他能糊弄过去的。萩原研二虽然刚接触时总是一副散漫随意的样子,但认真起来就不会放弃,只会一踩油门到底。
“小日野,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萩原研二看到日野雅史在他的问话下瞪大了眼,茫然地看着他,眼里有被戳中心事的慌张和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萩原研二突然有些心累。
多次重启中他参与的时间最少,在更边缘的视角,看得也更明白,感触也更深刻。
日野雅史越是对他们百依百顺,他就越是明白自己在这些缺失的时间里过了太多。一张脸搭配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性格,多么荒缪,多么怪诞,与记忆割裂的现实提醒着他,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乱如麻。
明明一开始,对方也只是个跟着他们一起胡闹,惹得鬼冢教官毛发日渐稀疏的普通警校生。他会和他们一起熬夜打游戏,在宿舍偷渡小零食,是和他们偷偷开火锅party被鬼冢教官抓住,在教官的唾沫星子中垂头丧气,比划着要互相抄检讨的人。
得到的几次记忆中却逐次沉默,性格棱角逐渐被磨平,变成趣而难以打动的人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萩原研二想,不应该是这样的,到底是哪里出了?
想要拯救的人没有,被拯救的人也没有。可付出的努力却只是徒劳,竹篮打水一场空,一次次的尝试换来的只是更深的绝望和颓靡,好像脚下的这条道路永远看不到尽头。
难道连不愿看到朋友死去的这份心情也算奢求吗?还是说命运就喜欢看人被苦难浇铸,付出一切却一所有的崩溃模样?
这次重启后他独自一人在宿舍梳理了一遍已知的情报,又意识到从他个人能看到的东西不多,出门去找寻理应比他知道更多的其他四人。
他先在走廊遇上了诸伏景光,对方身上浓烈的石楠花气息一下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躲闪的目光更是明显,几乎是明示了。
他拽住了想要离开的诸伏景光,主动和对方聊起了日野雅史的现况。对方虽然觉得聊起这个话题很怪,但也对目前的状况心存疑惑。抛开那点心中的不适后,和他梳理起这次重启以来的经历,包括降谷零和他透露的内容。
一向通透人心的萩原研二很快就意识到了相同的问题。
“等等,你说这次是小日野主动的?”萩原研二在对方支支吾吾地讲述中意识到什么,提出被忽略的一点。
看到诸伏景光点头确认,他脸色一变。
虽然这种比喻很怪,但并不是所有性行为都出于恋慕和渴求。除此之外,愧疚和补偿也可能成为性爱的初衷和导火索,出于赎罪而予取予求也不是少见的事,甚至作为某种驯服情趣的手段而备受某些人的宠爱。
如果说降谷零的索取成了这场游戏的开端,在放任的听从中日野雅史缓解了负罪感,后续他会选择这种手段就不难理解了。
萩原研二还没找到降谷零谈过,不知道对方当时的想法,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也许是他看法片面了,但是他法理解。
太奇怪了,明明当时能做的很多,为什么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他会选择最误的解决方法呢?
萩原研二当然不会觉得降谷零是因为对日野雅史抱有某种不能言说的心思,就算他们真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发生了什么,降谷零也不是会趁人之危的人,光明正大地提出交往论如何都会胜过这种选择。
——法理解。
一切又绕回原点,他必须找到降谷零,向他询问当时的情况,一一掰清促使他做出选择的因素。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亟待解决。萩原研二看到日野雅史在他短暂的沉默下明显不安起来,意识到自己必须做出什么了。
现在诸伏景光不适合出来露面,他要在日野雅史状态彻底摧毁前扭转对方的心态。
本来就快要碎掉的日野雅史如果醒来后觉得是因为自己强人所难的请求,诸伏景光才答应的媾和,给对方造成了非常大的麻烦,甚至还有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他会怎么做?
他会怎么做?
萩原研二轻叹一声,抬手向日野雅史展示了捏在手心提前准备好的避孕套,盯着他的眼睛轻声说出。
“要做吗?小日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