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見到阿明跟澄夜的時候,他們頂著熊貓眼,看來真的是熬通宵聊了整晚。
退房後我們來到客棧外,昨天給澄夜載過了,今天換阿明載。
阿瑜不樂意了:“師尊,為何不讓阿瑜載您?”
事到如今我也沒打算隱瞞,語重心長:“阿瑜,我怕我抱太用力,把我們孩兒從你肚子裡擠出來。”
阿明跟澄夜眼神微妙。
“......描述挺生動的,師尊。”阿瑜聽進去我的話,不再爭執,走到一旁御劍。
我要踏上阿明的劍身時,阿明回頭跟我說:“師尊您抱得輕一些啊,不然我會害羞。”
“別說得好像我要非禮你,兔崽子。”我蹬上阿明的劍,我沒摟他的腰,而是扶著他的肩膀,隨著緩緩升起的高空,我的手很誠實地逐漸往下移,直到我腿軟到站不直時,我已經死死抱住了阿明的腰。
“阿明你太快了啊啊啊啊、慢些、啊啊啊啊啊前面有白鷺鷥、要撞鳥了啊啊啊啊!”
“師尊,您冷靜點。”池鏡明感覺肺裡的空氣都要被師尊擠出來了,“我們快到了。”
我抖著聲線問:“真的......?”
“開玩笑的,嘿嘿。”
這個屑崽。我別過頭,身側正好是御劍的阿瑜,阿瑜身材頎長,長髮束成髻,戴著玉冠,御起劍來氣勢十足,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太虛宗的霜雪潔梅廣袍穿在身上,襯得他的氣質出塵絕倫,仙氣飄飄。
是大美人啊......我漫不經心地想,被我糟蹋了的大美人。我眼神暗了暗,我是二重境的事實是藏不住的,有朝一日終究會攤開在陽光下。暴露的那一天,就是我一無所有之日,甚至會連累阿瑜,拖累太虛宗,就算謝衍有心保我,我也沒臉繼續待在太虛宗受他庇護。
思及此,我嘆了口氣,但我現在也沒辦法跑路,我得對阿瑜負責,不能再當一個渣男,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師尊啊。”阿明戳了戳我,“您怎麼不繼續慘叫了?”
“專心御劍。”我沒好氣地說,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後,我們到了曾經的歸一門。
歸一門在一座小山上,沒有宏偉的建築,只有幾間屋子,看起來就像個小村莊。我回憶中的歸一門是很熱鬧的,師兄們有的劈柴燒水,有的揮劍練招,氣氛融洽,每個人臉上都溢滿青春與生機,但如今,映入眼簾的只有破敗的斷垣殘壁,我在歸一門的師兄與師尊全都沒了。
物是人非,我不勝唏噓。
在江離去祭拜歸一門故人時,沈宸夜手背在身後,到處晃悠,這裡不大對勁呢,有意思。沈宸夜循著一絲微弱的鬼氣進到屋中,屋子裡坐著一隻近乎透明的鬼魂,快消散了。鬼魂的表情很恍惚,像是深陷在回憶中。
沈宸夜釋放出鬼氣,江離的修為只有二重境,察覺不到異狀的。鬼魂吸食鬼氣後,身形變得混濁了些,眼睛也重新聚焦。他看著沈宸夜,雖然他不認識沈宸夜,但沈宸夜散發出的威壓讓他意識到,沈宸夜是個極強大的鬼修,連他的靈魂都在害怕地戰慄。
“你是誰?”沈宸夜問。
“我叫李木。”鬼魂說,“我是歸一門的弟子。”
這時顧羨瑜跟池鏡明也推門而入,他們感知到沈宸夜釋放的鬼氣,跟了過來。顧羨瑜神情平淡:“你在做什麼?”
“我在問話呢。”沈宸夜指向李木的鬼魂,“是逍遙散人走火入魔,在發狂之際殺害你們的,沒錯吧。”
李木點點頭,憶起當日的慘狀,心中一陣悲愴:“都是他......如果不是他,師尊也不會墮魔,歸一門也不會滅門。”
“他是誰?”
“一個從元城來的人,長得很俊俏,左眼有顆淚痣。”李木哀聲說,“他自稱是師尊的朋友,還送給了師尊一本秘笈,師尊修練那本秘笈後,性情就逐漸發生變化,後來就、就......”他的聲音一哽,再也說不下去。
池鏡明手指敲擊著頸側,若有所思地問:“那是本什麼秘笈?”
“我不太清楚。”李木搖搖頭,“但聽說能讓人的境界突飛猛境,師尊修練不久後,修為就升上了六重境。”
“那本秘笈還在嗎?”
“被拿走了......”李木說,他的鬼魂倏然僵直,眼神變得漆黑,直勾勾盯著顧羨瑜,接著他漾開笑,笑容竟咧到耳根子,森然而詭異,“呦,是老熟人呢,江離那個叛徒過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