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宸夜神情一凜，捻訣的速度極快，幽藍色的火焰從李木鬼魂的腳底向上蔓延，瞬間就吞噬了祂。但李木依然在笑，彷彿感受不到靈魂被灼燒的痛楚，不，這鬼魂已經不是李木，而是藏身於某處的──
“什麼啊，你居然還活著。”李木扭頭望向沈宸夜，“我分明記得他們將你扔進萬鬼窟了，你怎麼活下來的？”
神明。
“去死！”沈宸夜瞳孔驟縮，火焰感受到他的憤怒，燒得更旺盛。
李木猖狂地哈哈大笑，在藍色的火焰中消失殆盡。
池鏡明皺著眉毛，拳頭握得緊緊的：“那些神，還沒死絕嗎？”
“還沒死絕，那就把他們揪出來，”顧羨瑜嫣然一笑，一如瘋魔時那般殘忍艷麗，“全部屠了。”
祭拜完歸一門的人後，我到處都沒看見那三個徒弟的身影，找了一會兒後，我在一間屋子裡發現了他們，不過氣氛莫名地凝重，尤其是澄夜，他的臉色差得不得了。我走上前問：“你們怎麼了？”
“沒什麼。”阿瑜湊到我的身邊，挽住我的胳膊，腦袋枕著我的肩膀，甜甜笑著，像隻小貓在跟我撒嬌，“師尊祭拜完了嗎？”
“祭拜完了，接下來我們要去元城買土產。”看澄夜跟阿明情緒低迷，我從懷裡掏出我的如意袋，挖呀挖，挖出我那份量滿滿的錢袋，掂了掂，“你們想要什麼都可以買喔，師尊請客。”
以前我跟太虛子出門遊歷時來過元城，元城山清水秀，恰恰位於龍脈之上，自古就是靈力豐沛的膏腴之地，豐饒富庶，百姓安居樂業，修仙問道之人更是不勝枚舉。
然而故地重遊，如今的元城卻不復當年繁榮勝景。
城牆上的旗幟隨風飄揚，卻是殘破不堪，似是被火焚過一般；城門大敞，門上石雕斑駁破爛，已然面目全非。
我們四個站在大門前，街道上杳無人煙，死氣沉沉，此刻靜得連呼吸都顯得過於嘈雜。
攤販的吆喝聲，行人的談笑聲，孩童的嘻鬧聲，甚至連犬吠貓叫鳥啼都徹底消失無蹤。
偌大城池鴉雀無聲，一片死寂。
我一時間失了言語，懷疑我是不是中了什麼幻術。這太離譜了，若是元城變成這般模樣，修仙界不可能沒有消息傳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連忙拿出符咒，點火燒了它。這是謝衍在我出門前給我的傳訊符，遇到無法處理的危機就把它燒了，謝衍會趕過來救命。
問題來了，現在是要在外邊等謝衍的增援，還是頭鐵進去這鬼城闖一闖。
我們四個的配置是一個二重境後期加三個四重境後期，如果鬼城裡殺出來一個五重境就可以把我們團滅，風險實在太大，我更傾向於按兵不動，但我那三個徒弟不這麼想，他們全都躍躍欲試。
阿明興奮得摩拳擦掌：“師尊，我們進去吧！”
澄夜附和道：“走吧，探險去。”
阿瑜笑瞇瞇地牽起我的手，把我拽進了鬼城，我好想喊救命。
踏上街道後，入眼即是被黑霧盤踞的天空，到處都是流竄的幽綠色鬼氣，像一團團鬼火，本是晴天太陽最盛之時，而今城內卻似入夜般漆黑無比，千家百戶門窗緊閉，唯有簷下垂掛的紅燈籠可勉強照明，無比陰森。
我有點毛，緊緊抱著阿瑜的手臂，若有所感地回頭，這不回頭還好，一回頭，我就看見來時的道路已被黑霧遮罩，就連城門也不見蹤跡。
“師尊不怕。”阿瑜柔聲說，“阿瑜會保護您的。”
我面露赧色，明明應該是我保護阿瑜才對，阿瑜是我的妻，現在還有孕在身，不行，我得振作起來。我拍拍臉頰，鬆開阿瑜的手臂，走到前方帶領隊伍，但走沒幾步路，街道旁的骷髏頭裡忽然鑽出一條肥碩的百足蜈蚣朝我衝來，特麼為什麼蜈蚣會飛！？我被嚇得魂飛魄散，但那條蜈蚣尚未發動攻擊，就被阿瑜用靈力輾成齏粉。
阿瑜走到我身旁，挽住我的手：“師尊莫要亂跑，這裡很危險的。”
一旁的池鏡明不忍直視地別開眼。沈宸夜一腳踩碎那個骷髏，這裡鬼氣瀰漫，對他來說就像是回到快樂老家一樣，沈宸夜運轉著鬼丹，吸食這鋪天蓋地的鬼氣。
街道的風景沒什麼改變，門窗皆是緊閉的，但那些紅燈籠的數量愈發地多，點綴著這濃墨般的黑色。我的耳邊忽然響起孩童咯咯的笑聲，很空靈，也很詭異。我張望四處，但周遭空蕩蕩的，並沒有孩童的蹤跡。
經過一處大宅時，我不自覺停下腳步，那是間燈火通明的大宅，但是大宅前的臺階血跡遍地，門口兩隻石獅子雕像的頭都不翼而飛，像是被生生砍斷似。我抬頭看著懸掛在頂上的匾額，轉過身，想告訴阿瑜他們我的發現。
然而視線所及之處，皆空無一人。
我：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