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完全法理解张晴晴的想法，顾念压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她把新上来的咖啡分别放到两个人面前，控制着语气:“其实张师妹你今年已经研二了，这个时间点在没有什么重大问题的情况下，我不太建议你转导师的。”
主要是她确实不想收。
“可是肖导师一看就是不幸福很可怜的女人啊，所以她才会不断的针对我。我相信顾师姐一定不会针对我的！”她说的非常有感情，顾念的嘴角抽了一下，不忍直视地看向外面软绵绵的白云。
“肖磊师姐怎么就可怜了？”她比肖磊小一届，也被肖磊带过半年，真不认为肖磊会特意针对人。
“你看她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是单身，她肯定是嫉妒我有男朋友才每次我请假都不批准各种阻挠啊！”她说得理直气壮，仿佛事实真的就是这样。
一时间桌子上四个人的脸色似乎都变了变，最控制不住的自然是霍琏，她眼角疯狂抽抽，一副想骂人又强忍的样子。
顾念深吸一口气，她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这人是肖磊的学生，肖磊的学生，肖磊的学生不能骂。好不容易平复了一点心情，顾念才勉强保持着微笑，直接拒绝张晴晴:“在我实验室女生是没有特权优待的，每个人都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然都要挨骂。”
“还有就是，肖师姐知道你对她的评价吗？”
刚刚还激情发言的张晴晴瞬间支支吾吾了，她低着头神情难看。瞅着她的样子顾念轻啧一声，她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有那么一点的言以对。
尴尬的氛围在几人间蔓延开来，张晴晴似乎终于察觉到了顾念的态度，她顿了顿，眨眼间眼泪就涌上来了。眼看着她就要哭，顾念推了包纸巾到她的面前，但依旧拒绝:“我觉得师姐不会卡你毕业的，既然没有打算继续走科研这条路，我的实验室不适合你。”
相较于上一番话顾念的语气明显柔和不少，张晴晴红着眼，她委屈地看着秦跃仿佛在期待着什么。秦跃漫不经心地搅着勺子，他时不时掀起眼帘如墨的眼眸映出顾念的侧脸，脑海中却不断徘徊着张晴晴之前的话语。
顾念的，男朋友？
光是听着就让人很不爽呢。眼睛眯起，秦跃懒洋洋地搭上顾念的肩膀，他亲昵地靠在少女的肩膀上，眼帘半阖:“乖宝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
男人的声音带着说不清的温柔，顾念的眼睫似乎闪了一下，她回神看着愤愤离开的张晴晴，又瞥了眼神情平淡但快把她手抓出印子的秦跃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王熙和我属于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简单来讲，顾念到现在对王熙这人处于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状态。唇角忍不住上扬了一点，秦跃勉强地放松手指，他漫不经心地蹭着顾念白皙的后颈，如同热恋中的情侣不顾他人的眼光，一寸一寸细啄企图让恋人身上每一处都散发出属于他的味道:“是吗……那为什么别人会说……”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铃声给打断了。顾念对着霍琏快速嘱咐了几句，便接起电话，眉眼之间仿佛藏着浅笑:“我不是安排你去交接材料了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这可不像研究所的风格，以往她去交接没个七八点是搞不完的。
实验室的大弟子林煜听着倒是忍不住笑出声，他看了眼手里厚重的材料诚实回答:“那没有，估计六七点才能结束。我订了晚上九点多的票回去。”
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快到达的时间，顾念撑着头，她推了推不死心还想凑上来的秦跃，浓密的睫毛半垂着遮住眼底复杂的情绪:“回来这边要一两点了，你干脆去开房住一晚到时候我给你报销酒店钱就好了。”
“没这个必要吧？我一个大男生总不能有人想不开打劫我吧？”林煜知道顾念大概率是担心他的安全问题，眉梢止不住地上扬几分，而站在他旁边的交接对象更是见怪不怪。
“最近确实不太安全。”顾念想起了这几周的恶性案件，她揉揉眉心，拒绝了林煜的归心似箭:“你大半夜的回来我还要半夜醒来去接你，你还是住酒店吧。”
“再说了你真当那些抢劫杀人犯会因为你是个男的就不抢你了？”要知道在这种穷凶恶极的人面前众生平等啊。顾念可不想就为了挤那么一点的时间把学生置于危险之中，到时候麻烦的还是自己。
顾念都这么说了，林煜自然不能再反驳了。只是他脸上的笑容压不住了，大半个月没见到顾念的阴霾似乎都被这几句话轻而易举地驱散了。
“对了，你回来之后把材料放我桌子上就行了，给你放半天假后天再回实验室。”林煜这人挺聪明的，毕业的大论文也写完了，现在待在实验室主要是帮师弟师妹们熟悉环境，那倒也不必太拘着人。顾念想得非常充分，只是一想到林煜打算继续读博就顺带提了一嘴:“考博的话可以考虑一下叶箜，他明年博后也能带人了。”
至于她的话，博士还没毕业呢暂时没有带博士研究生的资格。
说完顾念才反应过来，她对上顾宁平静的视线，好好待在肋骨之间的心脏蓦然间像是受到了尽的挤压，让她甚至觉得有那么一点的喘不过气。指尖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秒，顾念调整好心态，她低着头避开顾宁的眼神，回忆却控制不住地涌出冲击着她的理智。
其实顾宁真的没做什么……从小到大一直都陪着她，看着她从一个小不点长成现在的样子。顾念很清楚，只要是她的记忆那就一定有顾宁的存在，甚至可以说顾宁贯穿了她的成长，她一半的人生。
心底轻叹了一口气，顾念抿了抿唇，她心不在焉地听着林煜的分享，最后只是敷衍道:“嗯知道了。我明天要替老师去开会估计不在办公室。你放我桌上就好了，到时候我自己回来看。”
敏锐地察觉到了顾念兴致缺缺，林煜低声嗯了一下，他微微垂着眸，眼神复杂。站在他身边的人等他挂了电话才笑道:“顾念？”
“你也认识顾老师？”一说出口林煜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很傻的问题，以前都是顾念来交接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挺熟的。”交接者耸耸肩，他眯起眼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能在顾念手下读研是福气。”这福气可太大了，相较于理工科很多不做人的导师，在顾念手下读那叫三生有幸。
他们之间的谈话顾念尚且不清楚，她回过神和懵懂的霍琏对视三秒，最后歪歪头，眉眼间带着几分散漫:“怎么了吗？”
“师姐，我什么时候能去实验室报道呢？”霍琏觉得跟着顾念学习是个很好的选择，这个老板人又大方长得又美，学术成果还多，简直是不二之选。
抓了抓自己的脑袋，顾念排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时间，决定道:“下周一吧。”正好她在实验室可以带人了解。“OKOK。那我先回去了，老师再见！”迅速改口的霍琏不给顾念反悔的机会，她笑容灿烂得就像个小太阳让顾念怔了一秒，紧接着才温声地和她说再见。
看着霍琏蹦蹦跳跳的背影，顾念换了个手撑头，明明视线还在她的身上却对着顾宁说话:“顾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