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桉揉了几下眼睛,视线逐渐清明了起来,入眼的场景,是沈桉活这么大都没见过的奢靡。
这里少说是他整个院子的几倍大小,或者说可能有沈府那么大,除了外出寻友外,沈桉几乎整日泡在自己的小院里,皇城内的有名建筑他都没去过,他不认识那些名贵的东西,而他只见过几次的、珍贵的夜明珠在这里像不要钱一样的到处摆。
可以说,殿内随便一处摆放的都是他没见过的稀罕物件。
沈桉忍不住弯腰用手摸地上的垫子,这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油润水亮的,像块上好的丝绸,手感好得不得了。
这样好的东西他在沈府都没见到过,而这个寝宫的主人却将它随意铺在地上,可想而知是位生活多么优渥的主。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醒来,但沈桉有点想在走时和这里的主人商量商量,让他带走一块垫子。
也不知道这里的主人会不会同意,不过住这么好的地方,应该不会舍不得一块被自己当脚垫的毛皮吧。
沈桉感觉这是个很有可能性的事情,摸着手下的垫子,想到自己带回去让别人羡慕的样子,忍不住哼了两声小曲。
动作间,耳后的长发滑落,两缕雪白的发丝垂在胸前。
沈桉一愣,抓住身后的长发往前拽,动作有些粗鲁,扯断了几根发丝。
大片的白色入眼,沈桉这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里不是沈府,不是他的小院,而身体应该也不是他的身体。
是被换魂了吗?前段时间他偷听小厮的闲聊,听到过皇城有被换魂的人,据说一觉醒来心情大变,找了道士才知道原本的魂被换走了。
那他这是被换成了一个老头吗?
他才不要。
沈桉顾不上找鞋穿,直起身子就去翻抽屉找镜子。
他这番动静被外边的侍女听了去,几位侍女连忙站好,中央的侍女毕恭毕敬地发问:“殿下是要准备更衣去见孟公子了吗?”
沈桉专心在翻找镜子,忘了外边有人这事,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失手挥倒了桌上的花瓶。
清脆一道碎裂声,玉瓷的透雕花瓶碎了一地。
几位侍女心里一惊,以为沈桉听到了她们闲聊,心生不悦、顺手扔碎东西提醒她们闭嘴。
几人提裙跪下,请罪的话还没出口,一道颤抖的声就音弱弱地从内殿传出来。
“对、对不起....我不小心把花瓶摔碎了....”
开玩笑吧,自己资质平平,身体还有缺陷,连选拔第一轮都没过,怎么可能会是魔尊。
要真是魔尊了,那......
孟舒衍见沈桉张着嘴一脸茫然的样子,隐约有了一个设想,“怎么?魔尊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吗?只要大人问,孟某必会为大人解答。”
沈桉看着孟舒衍那张熟悉但又有点陌生的脸,下意识开口问:“你说我是魔尊?那陆兄现在在哪儿?”
心中的设想落实,但孟舒衍并不是很开心。
沈桉自小就爱跟在陆璟身后。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沈桉几乎不被允许外出,孟舒衍和陆璟只能在沈府设宴时,在角落看到那个并不被在意的庶子。
几次接触之后,他们成了朋友,而沈桉也在与他们熟络之后,化身为了陆璟的头号小跟班。
就算不被允许外出,沈桉也会想尽办法从自己破烂的小院子偷跑出来,出来后会第一时间去陆府,只有陆璟不在的时候,这个小没良心的才能想到自己。
长大后进私塾,有不少人想和那个鲜少露面的沈家老幺交朋友,即使如此,沈桉也还是跟在陆景身后,有事“陆兄”、没事“陆兄”的,仿佛世界上只有陆璟一人会真心待他。
如今两人分道扬镳几十年,沈桉一朝走火入魔失了记忆,醒来还是第一先问“陆兄”。
这么回忆着,孟舒衍的心里像是浸了一坛子醋,他低头盯着沈桉的脸,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陆璟贵为仙门弟子,和我们可不一样啊。”
像是故意的一般,“我们”这两字他说得格外重些,仿佛通过这种方式,就能把陆璟从沈桉心中拽出来一样。
陆璟在前段时间的选拔大赛里,一直都是第一的成绩,虽然最终结果还没出来,但陆璟是肯定能被选上的,对于孟舒衍的回答,沈桉并不意外,只是....自己怎么会是魔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