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离道:“总算把阳华老师交代我的事情,说完了。不知道,祝兄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祝艺心想:老师信中交代,有疑问回去再询问。怕我和他产生争执。便道:“没有什么要问的了,赫兄该说的,已说明了。”
赫离顿了顿,道:“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说来惭愧,我竭力而为,却铩羽而归。”
祝艺道:“什么事情?”
赫离道:“对方是个真人,而且很棘手。祝兄弟,也不用勉强自己强出头;不乐意,就当没听说过此事。”
祝艺道:“你怎么对我,也说起这种以退为进的话?有事就说,做不做,我有自己的判断标准。”
赫离道:“祝兄莫怪。大概月前,我来到型城,出于应酬和扩大在型城的生意网,约了型城长官和商界大佬们,在粹苑楼摆宴、喝花酒。明着里贿赂,暗地里勾结,大家笑逐颜开。正尽兴之际,闯进来一个农民,一身臭大粪的味道。在他身后面冲上来两个仆人,将他生拉硬扯、拖拽下楼。地板上,拖出一条条断断续续的血痕。
大家愕然之际,催判长一声爆喝说:你们几个蠢才放下他,不然让你们吃官司!
催判长左手大金戒指,右手玛瑙戒指,小指甲,留的一指节那么长。闲的时候,挖挖粉刺、鼻屎,很有成就感。
仆人不敢违背,放下那个农民。而那个农民,立即跪爬到崔判长面前,自称是卜艰,是卜家村农民。有天大的冤屈:句吾对他妹子始乱终弃,还抢夺他们掏粪工的饭碗,请求崔判长为他主持公道。
在场的人把目光,全聚向了句吾。句吾和他岳父局促不安。
卜艰一边申诉冤屈,崔判长一边温言安慰。最后说:在我的法制下,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放心,我一定替你主持公道。我之前到京城述职,不在型城;你先回去,莫声张,明天我一定给你一个公道。
卜艰要离开的时候,催判长又关心说:你额头的伤口不要紧吧?我这里有点钱,你到医生那里看看伤。
卜艰千恩万谢,连忙说:自己有钱,自己有钱。卜艰瞪了句吾一眼,退了出去。
句吾刚走没多久,崔判长转身看了看句吾,神情怪异,瞳孔放大。紧接着,噗嗤一笑,笑出声来,其他人跟着哄堂大笑。大家继续饮酒作乐,好像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
我虽满心疑惑,也没太在意。我在型城的生意也不小,官商勾结只是为了做生意,他们装作若其事,我也不必询问其中内幕。更何况是我宴请他们,不愿节外生枝。
我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了。谁知数日之后,卜艰的妹妹卜珩,也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找到了我。
那时候,我正有一批货要发往巫国,她拦在路中间。她说,在型城只有我能帮她,给的理由:居然我是外来人。真让人啼笑皆非。
我简单了解一下事情的过程:原来卜珩已经怀上句吾的孩子,却被情的抛弃,另娶马达的女儿。作为相依为命的哥哥,自然要为其出头。只是卜艰,离开粹苑楼后的第二天凌晨,还在睡梦中就被抓了起来,关在囚牢中,做的很隐秘。
我先让谭双子去安排送货。我留下来使钱,让崔判长放了卜艰,崔判长却说:赫老板你是商界名流,何必为一个臭农民上心,安心做你的生意不好吗?
最后,在巨额的金钱面前,崔排长还是同意放了卜艰,他被关在死囚牢里。
临走前,崔判长对我说:赫老板,你最好别让那臭小子到处乱告。他之前就来告,我没理睬,这也是为他好。句吾是后起之秀,尤其是他的岳父,家大业大,在型城那是树大根深,他那是蚍蜉撼树,我也不希望,让赫老板多花冤枉钱。
我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要帮他们兄妹俩?按理说,我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做自己的生意。而且我与句吾的老丈人马达,也有生意上的往来,没必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与他们作对。
只是我的心,强烈要求我这样做。看到卜珩,让我想起了我的寡嫂:一边尽心尽力的抚养我,一边带我四处求学,只为帮我找到一个好老师。不惜在集源岗前搭个草棚,调戏、耻笑、辱骂,她独自一个人扛,不让我受一丁点委屈。我曾发誓,一定要让她过上安稳的好日子,一定要让她在凡人中扬眉吐气。可惜我那不是母亲,胜似母亲的寡嫂,由于劳累过度,不幸短命死了。我想报答她,她却一点机会都不给。”
祝艺道:“赫兄,没想到你,还有一段不愿被提起的心酸往事。”想起自己,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不胜悲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