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一架军用飞机穿越边境，落地首都机场。
120的救护车响着鸣笛划过了长空，转瞬之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颠倒整座城市，窗外闪电交加，夹杂着几声雷鸣。
桑小小从臂弯中抬起头，额头密密麻麻渗出冷汗，她揉了揉发酸的胃部。
七月的夜，带着死沉的闷热和烦躁的蝉鸣。
她今晚值班，只是趴在桌面上，却不小心陷入沉睡，还做了噩梦。
她很久没有梦见过的人，出现在了她的噩梦中，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看来，她明天得再去何医生那里看看。
蓦地，值班室红色救援灯疯狂闪动，发出刺耳的声响，桑小小来不及思考，拿起椅子上的白大衣就往手术室跑。
这是医院对重症且重要患者的特殊信号，每当红灯亮起，就意味着，此次手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患者情况。”
桑小小一边消毒一边问。
“男，30岁，伤口在靠近左心脏一毫米处，枪伤。”
徒弟李佳用最简洁的语言介绍完男人的情况，桑小小听到枪伤神色平静，每年到这医院的重症患者都有受枪伤的人。
简而言之，军方的人。
菌手术室，洁白的地面擦得一尘不染，男人躺在病床上，他的脸白中泛着青色，浓密又黑的睫毛根根分明，轻轻颤动如同蝴蝶。
他的脸和身体被挡板隔离，桑小小看不见人脸。
桑小小站在病床前面，俯身在明亮的灯光下，用剪刀切开他的衣服，瞬间，瞳孔睁大，哪怕桑小小已经见过太多恐怖的伤口、血腥的死状，却还是被眼前这一幕钉住。
明亮的灯光下，男人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伤痕，刀伤，烫伤，电伤，鞭痕……密密麻麻，新旧交替，深浅不一。
其中最严重且致命的一处伤，是靠近左心脏的枪伤，黑黝黝的洞口，穿透血肉，只差一毫，就力回天。
蓦地，桑小小身影一僵，顺着护士的提示，她看到男人右手小指被不公整的刀切断，就像刻意折磨对方，而虎口处的红痣，刺眼逼人。
她记得，许未手上也有一颗红痣，不过，至于是左手，还是右手，时间太久，她已经忘了。
桑小小敛好目光，专心手术，毕竟走廊上乌泱泱一大片人，军装革履，压抑得不像话。
影灯下，胸腔的切口被划开，鲜血如喷泉般溅落在白色的敷布上，如同凋零的花朵。
“剪刀”
“麻醉”
……
“镊子”
“擦汗”
……
炎热的夏天，几个小时过去，桑小小额头上渗出冷汗，不知不觉，后背全部浸湿。
直到取出那一颗碍眼的子弹，桑小小才长吐一口气。
“剩下的收尾，你来。”
说完，桑小小便走出手术室，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她有些陌生。
眉眼都没有什么变化，细长的眼睛，单眼皮，皮肤白皙如雪，鼻梁高挺，樱红色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