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湉在祖宅待了一天就回去了。在此之前他加了贺绥的微信,头像是个很拽的戴墨镜狗头。
他的生活又回归到了之前的状态——他和弟弟住在小别墅,父亲很少来看他们,有事也是林助理出面解决。程时雨终于消停了,不再找他麻烦。
临近中考,程湉也没有其他心思,专心致志复习。
日子就这样平淡过去。
直到中考结束那天,林助理接他回家,顺带提了一句:“王家小少爷会和你们住一段时间。”
程湉顿了顿:“王臣?”
“嗯,因为二少觉得聊,暑假想和他一起住。”
程湉不再说话了。他嫌程时雨烦,那他对王臣更是厌恶。王臣是程时雨的头号跟班,经常给程时雨出谋划策,想出各种点子作弄程湉。
程湉见过他两三次,几乎每一次他都和程时雨像连体婴儿似的黏在一块,嘀嘀咕咕说着坏主意。
程湉对旁人的目光很敏感。他心里很清楚什么人真心对他好,什么人瞧不上他。他烦程时雨的一部分原因是他弟真的很幼稚,但如果他弟能别天天作弄他,倒也觉得没什么,两个人像不熟的室友一样相处罢了。
但王臣不一样。程湉少有的几次见面中,他总感觉对方的视线像毒蛇一样黏在他身上,透着阴冷又恶毒的气息。
约摸是程湉的气压太低,临到家前,林助理忽然说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和程先生沟通一下。”
“……”那还是算了吧。
程湉更不想跟他爸多接触。
回到家时,果然鞋架多了几双鞋,洗手间也挤进来一套洗漱用品。程时雨的卧室门半掩着,里面传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放假了,今年没作业,爽死。那谁李家的小儿子晚上组局,程二少去不去?”
“你他妈别一天到晚程二少程二少的,晦气。”
“行行行,程少爷,来不来玩?”
“去呗,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对了,你哥呢?”
“提他干嘛,你还想带他?”
“没事,只是问问。”
程湉回到房间发了一会儿呆,书桌堆满熟悉的复习资料书,还没来得及收拾。他不担心成绩,去风信二中没什么问题。
回顾这几个月,他很少出门,也因为在复习没怎么联系以前的同学,转学过来后和现在的同学关系一直不温不火。现在忽然放松下来,他反而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在风信市连一个交心的朋友都没有,除了和程如玉经常聊聊天,其他人都是点头之交。
他也懒得再想了,准备把桌上的书先收拾收拾。
突然,他感觉少了什么。
少了一个杯子。
他平时喝水的杯子不见了。
程湉又想起几个月前程时雨经常扔他东西,想必王臣住进来之后,他们俩又开始干老本行。
这些小打小闹的事情程湉也懒得跟程时雨吵,他从储物间找来新杯子用。
次日早晨,他起的比那两个人早很多。吃完饭他习惯性将餐具送回厨房时,忽然发现丢失的杯子就在厨房的水壶边。
程湉思考了一下,他确实不记得到底是不是自己忘记拿回去了。水杯端起来还有点沉。
得益于不喝隔夜水的习惯,他下意识倒掉,才发现里面好像不是水。
那是乳白色的粘稠的液体。
他意识到这是什么之后,鼻尖嗅到了淡淡的腥味。
——精液。
他脑袋懵了一下,又凑近闻了闻,确定就是那恶心玩意射在他杯子里。
饶是程湉脾气再好,现在也涌起一股火气,他端着水杯敲响了程时雨的门,“程时雨!”
“你出来!”
昨晚宿醉的程时雨睡得不省人事,程湉拍了十来分钟的门才吵醒他。
“你他妈叫魂啊?”程时雨蹭的坐起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顶着鸡窝头开门,“发什么神经?急着投胎是吧!”
“是你吧。”程湉尽量保持平静,举着杯子给他看一眼。
程时雨看着程湉那张脸就来气,他瞄了一眼程湉的水杯,“什么鬼东西?”
他下意识夺过来,程湉往后一退,又质问道:“是你吧。”
程时雨扑了个空,瞬间火了:“你找打是不是?之前看你要中考我也没招惹你,你发神经没事找事。”
程湉气归气,但脑子还在。他忽然意识到程时雨以前的手段都很低级,现在他弟的表情也不像装的。
他的视线往里探去,昏暗的卧室里,时雨的床上还有另一个人。
王臣似乎也刚醒,懒洋洋坐起来,大大咧咧裸着上半身,也不怕被人看。他似乎没听见门口的闹剧,慵懒地端起床头的瓷杯。
他没有喝水,反而直勾勾盯着程湉。
缓慢地比着口型。
——“你喝了吗?”
程湉愣神的一瞬间,程时雨夺走了杯子,往里看了一眼。
乳白的黏液,在他们这个年纪都懂的东西。
程时雨嘴不过脑子,还沉浸在被冤枉的暴怒里,“程湉!你以为是我干的?可别是你自己射杯子里然后泼我脏水!表演欲旺盛吗?”
程湉意识到可能确实不是他弟弟做的,目光又移到王臣身上。
他的目光太过明显,程时雨发现之后,又堵住了他的视线,硬邦邦回怼:“我和王臣昨天晚上都在酒吧玩,谁有事没事招惹你啊!”
王臣适时说话了:“我们一直在一起。”
程湉清楚地记得杯子在他昨天回家后就不见了,现在程时雨百般护着王臣,他也不好单独找人对质。
见程湉沉默了一会儿,程时雨以为他理亏,就更得意了,“真是你自导自演啊?滚滚滚,少他妈碍眼。”
门嘭的一关。
程湉的神经一突一突的跳,好半天没回过神。
他知道自己可能冤枉程时雨了,但也不想道歉。
之后的几天,程湉都没有机会逮到单独一人的王臣。这人和他弟一直睡在同一间屋子,甚至同一张床,经常浪到深夜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