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能忍下来,你是菩萨吗?”这是贺绥听完整个事情之后唯一的感慨。
但既然找到他头上了,贺绥自觉承担了知心大哥哥的角色,他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如果是我的话,只会给他鸡巴掰断。你这么躲下去才最不明智。”
“听我的,下次他再这样你就打他。”电话那头的贺绥还拿了个抱枕哐哐锤几拳,“像这样,狠、狠、打!不要给他表演的空间。给他送医院躺个十天半月,看他还敢不敢骚扰你。”
“那……”程湉犹豫地说,“可他毕竟是王家小少爷。”
“什么小少爷,见谁都发情,小烧鸭吧。”
程湉终于被逗笑了,心情好了一些。
“至于程叔叔那边,顶多揍你一顿而已。”贺绥打了个哈欠,“还是很值的。”
和贺绥聊完天,程湉之前那股恶心劲儿终于下去了。
果然如贺绥所说,王臣没有善罢甘休。
深夜,程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听见卧室门打开的声音。
他如敏感的小动物,预知危险似的猛然惊醒。在黑夜里,看见一个漆黑的轮廓坐在他床边,正要慢慢俯身。
程湉一瞬间吓醒了,正要打开床头灯,胳膊被那人钳住。
“嘘!是我!”王臣丝毫没有闯入别人卧室的自觉,反客为主地捂住程湉的嘴,“别叫!”
程湉很快挣脱了,锁着王臣的喉咙将他压在身下,强制性地分开对方的腿,让他不能使力。局势一瞬间反转。
王臣躺在程湉柔软的大床上,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黑夜里隐约能看见一些轮廓。他猜程湉的表情必然是气急败坏,可又不会真的还手,顶多像白天那样给他锤一下扔出门。他笑了一声:“这么主动啊?”
程湉跟贺绥打完那通电话后,仿佛点通了任督二脉,他学聪明了。
他把枕巾塞到了王臣的嘴里,俯视身下的王臣,掂量了一下应该往哪个地方下手。
深更半夜,程湉的小卧室传来几声闷闷的惨叫。
*
凌晨三点,灯火通明的小别墅。
大半夜王家人给王臣接走了。
程湉靠着沙发扶手,平淡地看着一瘸一拐的王臣被搀扶着出门,临走前还叫嚣道:“我不会放过你!”
很像灰太狼才会放的狠话。
别墅的佣人醒来张罗了一会儿,又在林助理接手之后上去休息了。
程湉自始至终站在那里,腰身绷得笔直,神色平静地冷眼旁观。他听见门外汽车打了火,启动之后开走了。就像小石子扑腾落入湖水中又蓦然安静下来。
他的眉眼还是很冷漠,看向林助理的时候有种不肯低头的劲。
不过他也是知道的,知道自己在用平静去掩饰不安。
不过在看到林助理疲惫的神情时,他还是收敛了一下,内心稍稍有点抱歉。他喊了一声:“林叔。”
“嗯,你先休息吧,事情明天再说。”林助理大半夜赶过来,未免有些累,但他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程先生的意思是,明天你搬去程宅和你父亲一起住,等开学再回这里。等你吃过午饭我来接你。”
小别墅又恢复了平静。
程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海清晰地回放影片——一面是他精彩地锤了一顿王臣,一面又是林助理说明天接他去和他父亲一块住。
只花了一天就把王臣赶了出去,程湉心里还是畅快的。但想到明天以及整个假期都要面对他的父亲,他就有些害怕。
夜深了,不安也升到极点。他也忘记何时睡着了,等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裹得很紧。
吃过饭,林助理如约来接他。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汽车驶入一片别墅群,在某座独栋前停了下来,程湉还没仔细看,就被林助理马不停蹄地领到了书房。
程杰还在打电话,程湉只好站在门边等候。
这间书房大的出奇,设计也很奇怪,最尽头竟然有个嵌入式的电梯。不过程湉没空想这些。
他站了一会儿,嗓子越来越痒了。程湉抑制住想捂脖子的念头,比渴望这通电话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好像在经历一场凌迟前的审判。昨晚的英勇荡然存,只剩下惴惴不安。
程杰聊完了事情,看向了快贴在门上的儿子。似乎很怕他,对视的时候又会局促地垂眼。
“怎么回事?”他转过椅子。
程湉还没组织好语言,说的磕磕巴巴:“王臣他偷我杯子还有衣服,还……性骚扰我。昨天晚上他偷偷来我房间被我发现了,然后我们就打了一架。”
程湉看不出来他爸的情绪,他还是很紧张。
程杰忽然问道:“什么时候学的散打?”
“小学三年级。”
“挺好的。”程杰这样说着,“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和林炽说,或者直接告诉我。程湉,打架可以解决问题,但是会有很多麻烦。”
程湉很乖地点点头。
“去吧。”
程湉走出书房的时候还是有点蒙,他居然没有挨揍,这件事就这样轻飘飘过去了。
林助理帮他收拾卧室时说道:“每年寒暑假你和二少都要回程宅住。只是前段时间程先生很忙,所以没来得及安排。”
“程宅有两个特殊的规矩,零点之后禁声和不要带朋友来留宿,请程少爷务必遵守。”
程湉点了点头,没觉得规矩有多特殊。他心底觉得这个地方更像临时旅馆,遵守主人家的规矩合情合理。
他躺在床上给贺绥发消息,还提到了自己居然没有挨揍。
贺绥很快回复道:【不挨一顿晚上睡不着觉?】
天被聊死了。
贺绥等了一分钟,微信连个“对方正在输入中”都没有,他估摸自己应该把小可爱惹毛了。他又洋洋洒洒回复:【我早说了程叔叔脾气很好的,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而已。别说王家小少爷了,我给你提鞋都不配的。】